“正是刚过门的方氏,”杨文杉说,“淑娘,这就是嫂子给我们说那日来帮忙的薑娘子。”
方淑娘冲薑娩笑瞭笑,“多亏瞭薑娘子那日的冬瓜粉丝汤,给我和相公的席面长瞭脸,今日特地登门道谢,还希望娘子不要介意。”
“当然不……”
“冬瓜粉丝汤?”薑娩表态的同时,身旁疑惑地声音响起,竟是来自谢翊。
谢翊知道薑娩是去帮忙,可具体做瞭什麽,薑娩没说,他也不甚在意。
隻是杨文杉夫妻二人忽然上门来为瞭这事道谢,他处于好奇,下意识问瞭出来。
杨文杉毕竟是个男人,和谢翊说话比和薑娩说话大方多瞭,倒豆子似的把想说的内容全部倒瞭出来,“是啊,要不是嫂子说的,我也不知道那冬瓜粉丝汤出自薑娘子,大伙尝瞭后,都在问我这道菜是谁的手艺,抢著要来学。谢兄,娶瞭薑娘子这麽一个媳妇,你可真是撞大运瞭
面对杨文杉夫妻二人,他倒是给瞭薑娩面子,却又没完全给,说话的语气带著一股阴阳味:“那毕竟是杨兄的好日子,理应是要认真对待,不似我在傢中,无福尝此佳肴。”
薑娩一头问号。
她用著“你在说什麽屁话”的表情看向谢翊。谢翊似乎没有一点说错话的自觉,还露出瞭一副受伤的表情。
妈妈呀,她居然遇到男绿茶瞭!
杨文杉一听,豪迈哈哈笑瞭两声,对著薑娩道:“看来薑娘子露的这一手,谢兄没吃到,竟是吃瞭娘子的醋。”
他那是吃醋吗?
薑娩狠狠剜瞭谢翊一眼,哪裡能让他一个人在旁人前刷可怜值,也对著谢翊装模作样:“夫君不知,你受伤后我前找郎中后照顾你和小姑,事情太多,难免有遗漏之处。”
谢翊挑眉,薑娩开演,他也毫不退缩:“是我思虑不周,让夫人为难瞭。”
听他一声“夫人”,薑娩鸡皮疙瘩起一身,立即把话题抛回到杨文杉夫妻二人身上,“杨大哥,你们今天特地过来,应该不止是道谢这麽简单吧?”
杨文杉和方淑娘对视一眼,后者点瞭点头,接过话道:“是这样的,卫所裡的陈大娘知道那菜是娘子做的后,也想请娘子去帮忙做个席面。再过几日,陈大娘的孙子满月,所以托我和我相公过来,问问娘子的意见。”
农村人傢,尤其是这种生活困苦的军户,大傢伙难得摆个酒席。
除瞭成亲和白事这种大事,一年到头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让薑娩撞到两次,属实是有些运气。
“当然可以,和先前你们请我那样吗?”
方淑娘道:“对,还是像之前那样,帮一天七文钱,包吃的。隻不过这次,陈大娘想请娘子做主厨。”
主厨自然是要辛苦一点,比如杨文杉请龙大壮来当主厨,付的钱比别人多一文。龙大壮除瞭做自己的那份,还要想好整个席面上都上什麽菜。
这陈傢给她出的一般厨子的价格,又想让她做主厨,显然是想占那一文钱的便宜。
薑娩倒是不太在意,这便宜占得还在她的接收范围裡。
“行,那这活我接瞭,不过得麻烦方娘子帮我转达一下,我做主厨的话,席面上要摆什麽菜,得提前和主人傢商量。”
“好、好,我帮你去说。”
表明完来意,杨文杉夫妻也就告辞瞭。
二人出门,谢翊跟著起身相送,杨文杉连忙拦住他:“谢兄止步,你腿上还有伤,就不必送瞭。”
谢翊平时寡言,对人的态度也很冷淡,今日倒是意外的和气近人,“杨兄初次来我傢,我腿上有疾,不能尽地主之谊,还请见谅。”
杨文杉是个粗人,听到谢翊这般文绉绉又客气的话,不好意思地挠瞭挠后脑勺:“哪有哪有,要是影响瞭谢兄恢複,那可就是我的不好瞭。”
“杨兄不必这麽客气,直接唤我策安便可。”
见谢翊态度友善,杨文杉自是和他一番交换称谓,一时间,二人竟称兄道弟起来。
离开瞭谢傢,方淑娘挽著杨文杉的手臂,侧头往谢傢院子的方向瞥瞭一眼,对著相公喃喃道:“相公,我瞧著谢傢夫妻二人也不像大伙说得那样差。”
“我原先也以为谢策安是个不好相与的,看来传言不是什麽都能相信。”
“是啊,伍氏没少说那薑娘子爱撒泼又爱计较,但我看人薑娘子性格爽利,那陈傢占她便宜,给她七文钱去做主厨,她什麽都没说直接就应下瞭。”
杨文杉和方淑娘都是厚道人,请人来帮忙,干什麽活就是什麽价,从不在这上面耍心眼。
毕竟碰到真爱计较的那种,一文钱也要和人掰扯一番。
所以在来时,两人打算要是薑娩因为钱少瞭不愿意,他们隻做转达,让陈傢自己上门去说。
没想到薑娩提都没提,直接一口应瞭。
爽快人就喜欢和爽快人来往,想到嫂子在面前夸薑娩这人会做事,杨文杉思忖一番,叮嘱妻子道:“我也觉得这薑娘子是个爽利人,以后你和谢傢多走动走动。”
杨文杉夫妻拜访后两日,薑娩刚给谢翊做瞭一对简易拐杖,陈傢人便上门来找薑娩商量席面的事。
这陈傢世世代代都在这虎马村,原主也听过关于他傢的传闻。陈傢是垛集的贴户,不用出丁充军役,但傢中子嗣不丰,几代都是单传,到这一代更是艰难,陈老大娶妻多年膝下一直无所出,眼见都快而立之年瞭,陈老大的媳妇终于生瞭个儿子。
有瞭后代,陈傢这下高兴坏瞭,小孙子更是成瞭陈大娘心头的金疙瘩,这才满月呢,都学著人大户人傢要给孩子办个满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