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欲晚,行在官道上的马车仍在赶路,没有丝毫慢下来的意思。
楚添辛愧疚:“哥哥,此次微服不为游乐,日夜兼程,苦了哥哥了。回程路上,咱们再好好歇,十六好好补偿哥哥。”
季庭泰亲昵摸摸他的脸:“陪着你,不累。倒是你,日夜操劳,歇歇吧。”
楚添辛刚想拒绝,就被季庭泰拉倒,枕在他膝头,身上象征性搭了一块毯子,盖在心口靠上的位置,季庭泰轻声唱起歌谣,又拆开他的发冠,用手指一下一下梳理他的发丝,助他舒缓神经。
“晚安,十六。”
“……晚安哥哥。”
楚添辛握着他的手指,贴近哥哥的心口,听着沉稳的心跳沉沉入眠。
一到灾情中心,楚添辛愈发不得空,杀到官府就开始核查当地官员及处理措施,时不时就因底下人应答不当发脾气。整个官府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疏忽。
季庭泰怕影响他,除了待在客栈,就是帮当地官员去施粥,估摸楚添辛回来的时间,早早回客栈等他。
这样一来,一是顾不上,二来,楚添辛也放心,对于他不肯好好待在客栈也没有那么不满。
“哥哥,今日情况如何?”
“比昨日好些,没再听说有饿死的情况。”季庭泰熟练绞了锦帕,待他更衣后擦脸净手,又递上一小碗绿豆汤,“今日可有查到什么?”
楚添辛信手接过仰头喝尽,可见是累极。
“明明没有大数贪污,粮食都是按时按量发放,京城的灾民到底从哪儿来的……”
季庭泰看不得他着急:“说不定是贪的人多?”
“零零散散,加起来不过百两银子。”
定罪都显得有些小题大做,甚至贪了灾银的官员均面黄肌瘦,生死面前,那几两银子与几分清誉,他们自然会作出选择。
季庭泰无法,不再多言,上手帮他缓解头痛。楚添辛顺势躺进他怀里,靠在肩头,抓着手臂,合眼小憩。
“十六。”
“嗯。”
他有气无力地应着,勉强睁开眼睛。
“哥哥?”
“虽是天灾,可临国不是没有经历过。先祖为了以绝后患,明明倾举国之力建造东渠水利,如今却水患肆虐。”
他没有再说。
楚添辛沉思:早知有水患时,他就拨大量钱财予少府,修缮旧东渠。只是水患泛滥,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楚添辛坐起身:“枫亦!”
“属下在。”
“急召林少府,他近日辛苦,朕要嘉奖他,让他来谢恩。”
“是,属下即刻去办。”
“哥哥,还好有你……”
季庭泰低头,累了一天的小皇帝已经趴在他肩头睡着了,眉头仍皱着,看得人心里难受。
“启禀侯爷,晚膳已备好。”
季庭泰不自觉捂上怀中人的耳朵,放轻声音:“先温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