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巨大的铜镜,碎隙斑驳。只能将他的画面传递给我。
而不能将我的任何音讯,交付给他。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镜里飞快的日与月。
现实一天,镜里一年。
菩提树上的红绸带越来越多。
六条。
十一条。
五十一条。
一百零一条。
整棵菩提树都挂满了红绸。
风一吹,随风飘荡,满目都是耀眼的红。
现实里不过三个月,萧烬却已踽踽独行了百年。
这个时候我才感到,长生永寿,是个多么可笑又残酷的惩罚。
他一遍遍走过我们当初游历的路。
一遍遍吃完我投喂过给他的吃食。
凡界很美,修真界也没遭到侵害,魔界更是井然有序。
可他孤身一人。
默不作声地度过无数的春与秋,日与月。
我……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尝试过各种法术想和他说话,每次都反噬自身。
我更害怕不小心切断这唯一联系,不敢有大动作。
而在这些流逝的岁与月里,萧烬的性子愈发暴烈古怪。
魔修们敬他如神祗,正道们畏他如魔神。
一统两道,风光何极。
这是千百年来都没人能得到的殊荣。
他却耗费百年光阴,经常独坐在那株菩提树下,一遍遍独写一个……悠字。
我不敢细想,每次思至此处,都心如刀绞。
许是看我茶饭不思,父亲和哥哥察觉到异样。
哥哥帮我向学校请了长假,带我去旅游散心。
一路上我也心不在焉。
直到来到香火昌盛的佛庙,老住持给我算了几卦,然后笑呵呵地道:「施主别急,该是你的,会来找你的。」
他说得含糊其辞,我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什么……意思?」
「青雀传书,乡音渺渺。」他起身,从院落后的厢房里,拿出一面铜镜,「施主,你碎过了一面铜镜。」
我慌忙接过铜镜。
却实在不知道怎么使用这玩意,当初是萧烬替我绑定神魂的。
我只能道谢,又妥帖地收在身上。
旁边哥哥见我开心起来,也松了口气,刮了刮我鼻尖:「去吃火锅还是烧烤?」
「火锅!」怀里的铜镜似乎有点发烫,但我刚找到一线希望,心情实在愉悦,便没有管,拽着哥哥衣袖就往山下奔,「虾滑都是我的!谁也不准抢——」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