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杨沛云咬唇,慢慢站起来,她安静了片刻,轻声问:“我昨日练的字,长兄可看到了?”
“可还过关?”
陆怀泉没有回答,没听见似的忽视了她。
他视线扫向她背后,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眉眼一挑。
杨沛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一顿一顿地转过身去,顺着他的视线,望见了一片狼藉的地面。
笔墨纸砚撒了一地,墨水更是染脏了被褥。
然而混乱的地面上,那支十分珍贵小巧的湖笔,笔身从中间摔断开,一分为二。
杨沛云顿时呼吸一滞。
09
陆怀泉用的笔,得是多金贵的东西?
况且杨沛云也知道,那笔是一整套的,如今摔断了一□□一套笔只怕陆怀泉都不会再要了。
杨沛云心下慌乱,猛地将两截笔握在手中,回身求饶:“抱歉!是沛云之过,弄坏了长兄的笔,沛云会重,重新买一套的!”
一整套的羊毫湖笔,她不知道要多少银子,但眼下不这么说,只怕过不了陆怀泉这关。
她心下惴惴,感冒尚还没好,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听着更显稚气。
陆怀泉许久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的脸,不知在想着什么。
直到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眉眼间浮上几分了然。
他开口,说的却是:“你一夜没睡?”
杨沛云一顿,有些茫然:“啊?”
她的声音除了鼻音,还有很明显的沙哑声。
陆怀泉很熟悉,因为他年幼刚调整作息,每日只能睡两个时辰时,醒来嗓音也总是这般的哑。
后来日日如此,习惯了之后便再也不会。
久远的记忆让他想了一会,想到了却又纳闷,她就算再不安害怕,也不至于一夜不睡吧?
直到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他昨日说的话。
晚上回来,他会检查。若是练得不好,就把人丢出去。
他了然的一瞬间又感到荒唐的好笑,终究是在世家长大的公子哥,陆怀泉体会不到杨沛云的思路。
只琢磨着,这么害怕被扔出去吗?就为了这个,等了自己一整夜?
陆怀泉蓦然失笑,笑得杨沛云一脸怔愣。
他站在原地,盯着她兀自笑了一会,便又走了。
从始至终都还是没说,不论是被摔断的湖笔,还有她那不知道有没有过关的字。
杨沛云实在琢磨不透这人的心思,只兀自捧着摔断的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