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撼的吉他音色骤然以绝对强势的存在介入情深意切的旋律,陈诗如松开话筒时甩一下头,好像陶醉在了层次感愈发鲜明的合奏中。
然后,她也潇洒地戴上墨镜。
声嘶力竭的唱法让陈诗如弯下腰。与此同时,时不时就要配备话筒的鼓手嘴唇微启,丝毫不会动摇主唱地位的和声流泻而出,和女声亲密无间。
“老板,上班下班我都不敢说:
但其实无论你有多好,
我们都做不成朋友——!”
细密的贝斯存在感逐渐加大,像一颗颗暗自振动的心脏,就这么接二连三跳出来,撒了一地。
异样的合成器则如同反复碾压马路的卡车。只有程梦真知道,卡车下是她不屈的灵魂:所谓身体是牛马,心灵是人类,杂糅起来的另类斯芬克斯。
懂行的已然被这首歌的独特和剑走偏锋激活记忆的一部分:“我去,味道好冲的前卫摇滚……”
一遍又一遍狂热的“我们做不成朋友”,女声和男声有如炫技一般不断采用不同的方式实现“和谐”二字,像是在叩击听众脑中名为本能的神经,在下了班的道路上宛如脱缰的野马般狂奔。
每个乐器都在其中担任不可缺少的角色,没有技术支撑会让本就神奇的编曲变得尤其杂乱无章
——但技术是组成redy的基础。
口味相对主流的歌迷已然愣在原地。从他们出自下意识的反应能够看出,redy的合奏很成功。
“听不懂,但是脑袋好爽是怎么回事……”
“好超前,好符合我的精神状态!”
真是好巧,程梦真创作的时候精神状态也不怎么样。
后台的白朔察觉到自己被旋律调动起了情绪,脸色极其难看。他从来眼高于顶,很难看得上谁,向来选择小众爱好彰显品味。
所以,redy的小众别人不一定看得懂,他能看得懂。论才华,论技术,论发挥,救济都一骑绝尘。
而程梦真作出这首歌,将这首不会在大众耳朵里讨着好的歌作为决赛选曲,就像在告诉他:
尽管看,尽管听,你模仿不来。
没有一决胜负
程梦真的黑历史不少,比如她仍然记得自己的第一个q○名叫“浪漫主义者”,咯噔到无论哪个知情者提起、她都得当场化身尖叫鸡。
但她确实身体力行贯彻着“浪漫”二字。程梦真理解的浪漫,是茍且,是平庸生活里精疲力竭的颓废,也是从未停止向上的梦幻。
最后很有可能是一场空。——所以选择不去看,redy就这样戴上了墨镜。
就像高速运转的螺旋,带动周围原本无动于衷的小小齿轮。
决赛现场仿佛是最下等的火车车厢,只有站票。脚下“哐哐”响着的是车轮,一个个齿轮跳起来,于是火车前行的声音变得不够真切。
各种音调的雷同歌词,却能让观众热泪盈眶地跟着吶喊,中间穿插着泄愤般的话,每个人都能垂头丧气地跳动。
“我们做不成朋友——”
“我你的加班!我你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