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尊专程为她出山这种话,也只能唬住宋雅这些不知情的小弟子罢了。
但道尊亲临的真实缘由,无人可知。
宁无霜心痒难耐,眼睛又黏在了云岚身上,仿佛多看几眼,就能立刻解决掉自己的婚事。
云岚一向敏锐,她察觉背后有道目光一直跟随自己,回头想揪出那个偷看的人。
便与宁无霜那探究的眼神撞在一处。
云岚冲她露出个客气的笑,可眼睛中带着警告。
宁无霜像是个被捉住的贼,慌乱地收回那带了恶意的目光。
见她老实了,云岚手上捏诀操控法器布阵,将合欢宗驻扎的营地圈进其中。
宁无霜和宋雅的窥探如附骨之蛆,令她感到恶寒。云岚长长地叹了口气,又在阵法中补充了不少灵石,让营地隔绝掉外人的神识。
末了,她担心再出差错,又在远处四株高耸入天的折桂树上安置下子母留影石,子留影石可用来记录周遭发生的动静,并将这些传递给母留影石,到守夜时,刚省下不少功夫。
金乌西沉,天边的云霞不知何时换成了大片乌云,雨便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映着苍翠欲滴的山林,一切都变得湿淋淋的,让人身上发寒。
云巍进入秘境前,将云岚那日手中的合欢树种子种在了青釉莲瓣瓶中,此时安顿下来,他便从可存放灵植的乾坤袋中将莲瓣瓶取出,用配好的灵泉浇灌。
每当他做这些时,身体中的焦灼和躁动就会渐渐平静。
山远天高,雨幕让山的形t状看不真切,所有人的面孔都模糊了两分,夜晚降临后,雾气腾腾,更是让眼睛失去了作用,一切全靠神识。
上半夜,云岚值夜。
下半夜,则换云巍来值。
云岚原本打的主意是只盯着母留影石,无需神识外放,耗费心神,可雨幕厚重,雾气蒸腾,子母留影石失去了效用,她有些肉疼的又服下了些滋养识海的蒙阳散,减轻自己过度消耗的识海。
可值守完上半夜后,原本疲惫的她,却因夜雨声烦,难以入定,便没唤云巍过来接替。云巍也被这簌簌的雨声扰得静不下心,见她没去休息,便挤在云岚身旁。
直到鼻尖又萦绕着令他心安的合欢花幽香,云巍才觉得烦躁的心逐渐安静了下来。
夜深无人,只有雨声相伴。云巍从背后将云岚环绕在他的臂弯,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俩。
云巍脸颊贴在她的耳畔,两人墨色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师父就是在这,遇到了龙城少主么?”
“师父难以入定,是在想他?还是佛子?又或是归岳道尊……”
“?”
这男人就非想不可?除了男人她就不能想点别的?
云岚偏过头,揪住他的衣领,让他喉间一紧,一口气憋在了丹田。
“我在想,出了西勤州,在小筑养一只听话的看门狗。”
云巍原本想落在她唇上的吻,停在了与她鼻息可闻的距离。
云岚想看这秋水为神玉为骨的男人尴尬难言,负气离开的窘态,不想云巍竟然在短暂地怔愣之后,将她猛地扑倒在地,毛茸茸的头在她颈间拱来拱去。
“汪汪,汪汪。”
“……”
“让人怪难为情的。”
云岚不自觉地就放松了身体,鬼使神差地将手贴在他胸前,忽觉他的心跳如这滴滴答答的雨声,敲打在了她心上最干涸的荒地。
纵然衣衫被草地上的雨水沾湿,云岚此刻觉得这夜雨声,也不那么讨人嫌了。
云巍让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在怀里,丝丝细雨都被他遮了去。
云巍如同在求证似的:“别处也有像我们这般的师徒么?”
云岚失笑。
怎么没有,还名气大得很。
隐山前任道尊祁遥,和他的徒儿,第一女魔尊南盈。
那对师徒一跺脚,当时的修真界便要跟着抖三抖。
云岚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他们这种关系,放在合欢宗没什么,但放在外头,便让人觉得有些禁忌。
可随便说两句便能安抚他的情绪,云岚也乐得哄他高兴。
不论怎么说,他这身子在修行上帮了她很大忙呢。
“往前数个七八百年,你我都还没托生到亲娘肚里的时候,隐山便有对师徒,情愫暗生,男的是师父,叫做祁遥,女的是徒弟,叫做南盈。大概什么样的师父,就教出什么样的徒弟,这两个却都是锯嘴的葫芦,谁也不敢表露心意,不知过来多少年,等到两人戳破了窗户纸暗许终身后,却被那师父的师兄发现了。那位师兄早就暗恋自己这女师侄,见南盈和自己的师弟祁遥暗通款曲,便因爱生恨,趁师弟祁遥闭关时,扮作他的样子,狠狠羞辱了那女徒弟,将她逐出了隐山。”
“那女徒弟南盈不知实情,一心向死,就自断灵根,去跳了万寂台,却侥幸不死,得了无上机缘,修得无情道,还创下了万寂宗,自己做了开山掌门。”
“后来那师父闭关结束,见徒儿没了踪影,被已经是掌门的师兄三言两语骗得以为徒儿耐不住百年寂寞,离他而去,便借着清理门户的由头,整日找万寂宗的麻烦,隐山和万寂宗斗得你来我往。他们师徒只差一步便是渡劫期的修士,真打起来要毁天灭地,没人敢拿命去拦——东极宫的也不敢。”
“修真界都盼着南盈和祁遥床头吵架床尾和,别搞得翻山倒海,让大家陪葬。”
云巍听得入了神:“我怎么没听说过万寂宗这个门派?后来呢?是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