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登眼前再一次浮现出曾见过的那惨烈画面。
雌虫已经无法维持着人类的形态,而是半虫化状态尽力一搏。
他被钳制住,玻璃瓶被敲碎,碎片飞溅一地。
霍尔斯闭了闭眼。
他也想起了那标志性的兰花图腾,那是图兰军团的标志。
“捉到我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损害了我的生殖腔。也正是那时,我才发现,原来对他们来说,我也是个威胁。”霍尔斯嗤笑了一声。
没有生育价值的雌虫会被排除在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之外。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杀了他,或者是直接废了他。
兰登不可避免地回忆起雌虫那柔软的触感。
他动了动指尖,紧接着安慰道:“别担心,我已经帮你将碎片清理出来了,那不会有问题。”
雌虫身体一僵,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默之中。
兰登咽了咽口水。
他想要说点什么打破沉寂。
但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地变成了:“额,要是你不放心的话……我再帮你检查一下?”
检查……吗?
浴室里响起水声,是雄虫阁下在进行准备工作。
霍尔斯咬了咬唇。
他不知道这个检查……是真正单纯的检查,还是雄虫阁下想要借此做些什么。
不过,无论他做什么自己都会答应的。
霍尔斯摸了摸自己的胸腔,心脏在其中咚咚跳动。
鼻尖传来一点月季花的香味。
是雄虫的信息素。
他抓了抓床单,放任自己埋在这一片包裹的花香中。
整个房间里仿佛只留下他闷闷的呼吸和心脏竭力演奏的强音。
而兰登也在懊恼自己的愚蠢提议。
他打开水龙头,让那刷刷的白噪音肆意侵袭着他的鼓膜。
他深吸了一口气,撑在洗漱台苍白的大理石边沿,让自己染上红温的耳朵尖尖褪色。
他想起在他主导的第一台大型手术前,他也是这样紧张。
可爱温顺的毛茸茸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被药物麻醉后半抬着眼,瞳仁扩散,仿佛蒙上一层水光,里面盛满对他的信任。
但雌虫和宠物又不太一样。
他拥有着与他极度相似的身体,还是一个智慧生物,会有激烈的情绪反应,和难以预料的思维波动。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他会有些紧张呢?
脑海中划过雌虫从梦魇中醒来时,染着水光的眼眸。
他的眼中满盛着信任,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心脏像是满盛着水液的瓷碗,微微一晃就会满溢出来。
兰登甩了甩头,然后坚定地拿起药箱。
反正之前又不是没有检查过,现在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