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水波带着放大的功能,落了下来。
就在那一瞬,笼罩着的乌云从他眼中层层散去,他看见了一张,比虫神身边的安琪儿还要温和的脸。
他唇角微微上翘,颊边有一个梨涡,连日来困扰着他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答。
霍尔斯的心被狠狠击中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酸软,忍不住用手指抓了抓身下的垫子,揉捏出了一点儿褶皱。
是的,他确实是温柔的。
看起来软和纯粹。
他是善良的。
虽然霍尔斯不喜欢以貌取虫,但是,在他为他带来光明的这一刻,在他微微笑着,温柔地将指尖落在他的腮边的这一刻,他确确实实相信了,这世间真的有神明的存在。
然而他的神明却并不如何眷恋他。
当药水从他的眼睛里化开,顺着眼角滴落下去的时候,霍尔斯就看到,他上方的雄虫立刻变模糊了。
他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楚一点儿,但是无济于事。
“这滴眼液每天需要滴四次,一次两到三滴,或许一周之后,你的眼睛视力就会恢复。不过也说不准,有些雌虫好像需要一个月左右才能恢复到最佳水平。”
兰登将雌虫眼角滴落下来的药液抹去,水痕在他的指腹晕开。
霍尔斯的眸子颤了颤,白色的云又从四周飘荡了回来,将他刚才惊鸿一瞥所见到的身影遮盖得严严实实。
但是这抹声音的主人终于有了实体,在他说话的时候,他终于可以在脑海中与他对上号了。
他的乌发柔软,眼眸深邃,睫毛也是根根分明,卷翘地更是恰到好处。
在他微微倾身时,挂在脖颈上的金色链子晃动着,镂空的星星格外耀眼。
霍尔斯心脏有些发紧,一种奇异的酸涩感和难言的恐慌攥住了他的心。
或许可以将这种情绪命名为震惊。
他一直以为,这只把他买回来的雄虫之所以有这么多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那他一定有很大的缺陷。
或许他容貌丑陋,难以直视;或许他性格怪异,癖好特殊,在正常的交往中,没有雌虫敢于主动靠近。
但是现在一切的想象都被推翻,面前的雄虫样貌是那样完美,完美到他觉得,喜欢他的雌虫肯定数以万计,即使是跪地乞怜,也并不会轻易得到他的垂眸看顾。
但是,他现在却在他的身边,用那样温和的嗓音跟他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兰登将药水的盖子拧紧,晃了晃,然后放在洗漱台的旁边。
他不知道雌虫是否能看清楚,于是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手,问:“你能看见眼药水的位置吗?”
霍尔斯顺着那灰的方向望过去。
他只能看见一片深浅不一的白,那个瓶子太小了,他确实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