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托着完好的酒壶蹲在她的面前:“看你如此这般,是在借酒消愁?”
“哪来的愁,都是矫情。”陆枝嘀咕道。
她戳了戳谢玄的膝盖,调侃道:“你怎么又来了?每回都从我这檐上走,可非君子所为。”
谢玄不以为意:“做你这檐上君子做习惯了,已去不了别处的屋檐了。”
陆枝:“你去不了可怪不了我。”
谢玄:“嗯,不会怪,是我心甘情愿只来这处的屋檐。”
陆枝双手搭在膝盖上撑着脑袋:“就你会说话,不过我爱听。”
谢玄将酒壶放在窗桓上,坐到了陆枝身边:“所以,今夜是为了什么喝酒?”
陆枝:“唔……很多。”
谢玄:“比如?”
陆枝:“比如孟童走了,院子太安静了,有些不习惯,虽然他平常也不怎么吵闹。”
“又比如今晚的月亮不圆,感到缺憾。”
“还比如,”她指了指那几株海棠,“它们不肯开花,娘亲不曾入我梦来……”
谢玄:“若你想要热闹,我将我的小书童送来,他是个欢脱的性子,定能让你这院子热闹起来。”
“月有阴晴圆缺,这是天地常理,无力改变,若觉缺憾,便待它圆时再看。”
“人死后魂归天地,便是这天上的星,人间的月,秦姨一直陪着你,自然无须再入你梦。”
陆枝趴在双臂上转过头看向谢玄,所谓句句有回应,大抵就是谢玄这样了吧。
她有些想哭,便把头埋进了臂弯。
“那你呢?今晚为什么来?”
谢玄:“今夜走过长廊时,无意间抬头看了眼月亮,便无端感觉你在等。”
“所以我来了。”【注1】
杀心
七月初九,东巷王家。
陆枝身着斗篷,遮掩面容前来赴约。
此家宅院杂草丛生,墙瓦破裂,看得出来是处荒废已久的废宅。
陆枝不熟悉京城,但好在秦念钰给她画了地图。
她到时,院内已经站了个人,正背对着她。
听见动静后,那人转身,摘下斗篷。
正是秦念钰。
秦念钰像个慈祥的长辈一般唤陆枝:“枝儿。”
陆枝撇了撇嘴,她和秦府闹得不愉快,但念在秦念钰是娘亲的亲妹,便干巴巴地喊了句:“二姨。”
后面她也不知该说什么,便等着秦念钰开口,谁知秦念钰朝她走近了两步,突然就在她面前跪下了。
陆枝又懵又惊:“二姨,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秦念钰拉住陆枝的手:“枝儿,今日二姨找你是有事求你。”
陆枝心道:突然来找她肯定没什么好事。
但她面上还是客气道:“二姨,您先起来,您是长辈,这么对我一个小辈跪着,我都不敢听您要说什么了。”
秦念钰不肯起来。
陆枝默默翻了个白眼,心说:你非要跪着说就跪着说吧,找了这么个破地方,凳子都没有一张,是要她站着听?
陆枝看怎么都扶不起,索性放弃了,找了个石墩子吹了吹,坐了下来:“二姨慢慢说,我都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