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说到这些,他爸脸上洋溢的笑容别提多灿烂多幸福了。
“咋就你自己,小词呢?”裴海洋说,“怎没带他一起来,刚出锅的椰蓉面包,多香。你走时带点回去。”
裴景臣道:“他不在家。”
裴海洋顺势问去哪儿了,裴景臣掀了掀嘴唇,刚好有顾客进店,裴海洋去帮忙夹面包结账,把这话打岔开了。
裴景臣拿围裙系上,再戴上烘焙手套,把新鲜出炉的老式蛋糕端出来。
除了一些正式场合,裴景臣很少穿西装,比如现在回家了,他穿的就是一身粉蓝色连帽衫,十分素净清爽,就像一名在校大学生。
苏清词曾不止一次夸他是衣架子,什么奇葩的时装都能穿出T台的效果。而且在社会精英和接地气小百姓之间切换自如,各种风格都能轻松驾驭。
裴景臣差点被烤盘烫到。好端端,怎么又想起苏清词了,这是这几天的第几次了?
裴海洋从前厅进来后厨,问他发啥呆,裴景臣摇头说没有,给父亲递了裱花袋,看父亲做老式奶油卷。
才完成一半,店外有邻居叫裴海洋,裴海洋大声应答,屁颠屁颠就去了。裴景臣捡起裱花袋,把剩下的奶油挤完。
他爸是个热诚的老好人,左邻右舍谁需要帮助了,保准第一个上。这种活雷锋的品质,并不受他妈待见,小时候父母一旦吵架,九成原因是裴海洋多管闲事的毛病又犯了。
其实也不能算作吵架,因为全程都是他妈在吵在训,他爸要么闷声不吭,要么嬉皮笑脸的哄老婆高兴,逐渐变成了方女士口中的“又烂好心又没本事又不求上进又怕老婆的窝囊男人”。
不出意外,他们早早离婚。
只是年少的裴景臣不知道这些内情,曾以为裴海洋犯了男人的通病,跟住在别墅里弹古筝的漂亮女人不清不楚,母亲一气之下才怒而离婚。
大人们总是高高在上不让小孩瞎打听,问就是大人的事你少管,全靠小孩自己脑补。脑补对了,算你早熟;脑补错了,黑锅自己背。
裴海洋去而复返,到水池前洗手,裴景臣已经将奶油卷装盒了。
裴海洋憨笑几声,调侃说这是用“敲1。88亿美金代码的手”做出来的蛋糕,只卖五块八是不是亏啦?
裴景臣要走时,裴海洋装了一大袋子甜品给他:“里面有奥利奥毛巾卷,草莓千层,抹茶慕斯什么的,你带回去给小词吃。”
裴景臣想说苏清词不在家,但没说,下意识接过来。
裴海洋:“还有冰山熔岩,梦龙卷,黑森林,小词最爱吃巧克力了,你可别偷吃啊!”
裴景臣无奈一笑:“知道了。”
“别嫌我唠叨啊,我心疼那孩子。”裴海洋目光一下子辽远了,裴景臣知道他爸又想起往事了。
裴景臣说:“苏清词不在家,这些我不拿了。”
裴海洋急忙问去哪里了,裴景臣顿了两秒,说:“客户的卧室吧。”
裴海洋:“啊?”
裴景臣回神,语气轻飘飘的:“他去给客户画肖像。”
裴海洋可不懂这些艺术圈的事儿,就是听裴景臣的语气有点奇奇怪怪,咬字发音都很怪。
裴海洋把裴景臣送到门口,欲言又止,但不说又不放心:“甭管咋说,小词是你的救命恩人,当年要不是他给你输血,你哪来的今天?所以小臣,做人要知恩图报,尤其是救命的恩,无以为报知道吗?再说小词是个好孩子,爸看得出来,他不坏。”
“爸。”裴景臣拍拍父亲的肩膀,“我知道。”
告别父亲,裴景臣坐回车里,顺势把袋子放到副驾驶。
袋子?
不是说不拿吗,怎么又拿来了?是走得急,忘了放下。
副驾台上贴着的“苏清词专座”没有撕,黏黏糊糊的保持原状。
被各种回忆冲击着大脑,裴景臣有些头痛,却控制不住自己越想越多,越不想想越想。
裴景臣看向袋子,里面有慕斯蛋糕,需要冷藏。毛巾卷用的是动物奶油,很快就会融化。甜品要抓紧时间吃,不能放冰箱,隔夜就不新鲜了。
裴景臣握住方向盘,踩下油门。
第18章
安娜丽丝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毫不夸张的说,是信仰遭受了崩塌!说好的不画肖像呢?说好的不接定制呢?
你想画想接也行,那为啥不接约瑟夫的?是京城二环的房子不香吗??
“性质不一样。”苏清词在电话里说,“我给薇薇安画肖像,她只能自己收藏。”
远在阿非利加洲的安娜丽丝急道:“你给约瑟夫画田野,作为你的骨灰级脑残粉他也会自己收藏啊!”
苏清词笑道:“若他有朝一日破产了,会不会倒卖我的画?尤其是在我死后,画作狂翻几十倍的情况下。”
安娜丽丝既无语又心梗,这孩子咋回事,三天两头死啊死啊的,多不吉利。
苏清词望着车顶棚,我行我素的说:“薇薇安就不一样了,肖像画,想卖都没人买。我可不想死后还便宜那些嘴上说多么喜欢我,面对翻倍的巨款时却摆出一副忍痛割爱的虚伪姿态来,靠贩卖我的画买房买车养情人。”
安娜丽丝:“……”
苏清词失笑:“约瑟夫想画的话也可以啊,我不在乎他满脸横肉脑满肠肥。”
几句话,结束比赛。安娜丽丝一败涂地,输的心服口服。
苏少爷的性子啊,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难评。
难评的苏清词下了出租车,正要进小区大门,忽然听到一声车喇叭。
隔着马路,苏清词看见那辆漆黑的科尼塞克。他几乎要被本能驱使着走过去,但忍住了,真好,总算有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