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阮静筠最欣赏的便是傅斯乔的稳定情绪,偏偏到了此刻,也不知为何,这个优点突然就成了他「不可饶恕」的错处。
阮静筠忿然想到,明明是就是他骗她「吃醋」在先,现如今却又来颠倒黑白,倒说成了全是他的一片好心。可他这样「好心」,她为什么一点也不高兴的?既然如此,又凭什么要求她去「领情」?!
于是,阮静筠咬了咬牙,抵住傅斯乔的胸口,挣扎着退开半步,嘴上不忘挖苦着道:
“你还有闲功夫担心我受不受得住?
“那你知不知道,若你我的位置逆换,我恐怕早就发了疯!才不要理你怎么想,我就是要将缠着你的人统统赶走,再逼着你变换着花样,对我表一百遍衷心,这我都还嫌弃不够!”
若是换个时间,换个表情,阮静筠这样的话,简直可以算得上某种程度极大的表白。路径虽然另类了点,但也足够傅斯乔心醉了。可惜,她偏要继续讲:
“可你呢?
“你却在你所谓的「吃醋」的当下,仍可以脑袋清醒无比地去思考,到底怎么做才是体面的,才是最好的。傅斯乔,我根本没办法相信,真正的爱与妒,怎么会如此可控?”
人一旦陷入情绪的牛角尖里,仅靠头脑发热地胡思乱想来下判断,从来都只会越琢磨,越偏驳,任谁都是绝无可能轻易抽身而出的。
话到此处时,阮静筠其实有些发现了自己异乎寻常的失控。仿佛就是在华懋饭店磕到后脑的那一阵剧烈的疼痛之后,很多负面情绪通通挤进了她的心间。
她赶紧瞥开盯着傅斯乔的视线,几次深呼吸,尝试着将自己从不停地自我否定中拉出来。可惜,好像并无多大用处,伤人的话再次自发自地溜到嘴边,接二连三地吵闹着要蹦出来。
她狠命咬牙憋住,可依旧无法控住,自喃似的道:
“我果然是不应该回来的,最起码先不要见你。姨娘讲得没错,只要呆在你的近旁,我就好像沉在流沙里,不知不觉间就越陷越深,连一举一动都要全部被你牵引。
“可当我变得不像我自己的时候,你……你却好像永远随时都可以抽身而去。傅斯乔,这简直不太公平了。”
原来,她真的是想过彻底将他丢掉的。
傅斯乔留洋的那几年,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盼她能寄来书信。而在她赴法的这两年间,依旧是他在迫切地等她只言片语的回应。
而阮静筠,自离开上海的那天起,几乎从不主动与傅斯乔联系。他寄给她的信,着急时拍去的电报,大多数也似石沉大海。一千多个日夜,他尝试为她找过很多借口,却从来不敢想,她是再也不打算回来了。
可此刻看来,事实好像就是这样。
想及此,傅斯乔眸底卷起浓重的墨色,在暗灰色的夜中,他哂笑一瞬,忽而将她重新锁进怀中,沉声重复:
“的确是很不公平。所以呢?”
他问,但又不是在问,吐出的每一个字里都掺杂着沮丧,又转成了怒火表露出来。
“阮静筠,你想亲眼瞧瞧我「发疯」,是不是?非要我用占有,才能让你清楚我有多爱你,是不是?
“好啊,简直太好了。
“只盼,你不要后悔。”
傅斯乔以前是从来没想过要在发火的时候碰阮静筠的。毕竟,七小姐向来娇气得厉害。而他亦怕自己在怒气侵染之下,头脑彻底发了昏,为了尽兴,会顾不上她。
但今夜,是个有意为之的意外。
因为太过迫切的需要确认,她仍是留在他身边的,傅斯乔简直是铁了心地「肆意妄为」。
“够不够?”
他咬着她的耳廓,又一次哑声追问:
“静筠,还要不要了?嗯?”
随着话音与傅斯乔的动作,阮静筠控制不住地用已经喑了大半的嗓子,媚哼了一声。
之前,两人纠缠着,一路从客厅的沙发,到转角的边柜,再到卧室的门后,盥洗室的浴缸里……好不容易辗转到床上,此刻,阮静筠整个人都已经恍惚了。
纤长的双腿被架住,傅斯乔俯身将她压到腿根发痛,而这近乎折迭的姿态,让阮静筠的内里全部被填满霸占。一次一次极深的抵达,终是让她再度失了神。
半晌,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傅斯乔在问她什么,阮静筠刚要开口,唇才启开一条缝隙,他立刻极尽温柔地含住,深深浅浅,辗转吸吮。直到察觉到她再次情动地缠了上来,他方摆弄着她,又一回变换了新姿势。
“傅斯乔,傅斯乔……”
阮静筠无意识地喃着他的名字,腰肢自发自地摇摆扭动,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迎合,如此主动地撩拨,傅斯乔要的更深更急,她很快又到了极限。
一阵脑袋放空的颤抖后,在他享受着她抵达后内里收缩与温热,垂首贴在她的面颊啄吻时,阮静筠总算先一步回过神,反应迅速地揽着傅斯乔的脖颈不肯松手,鼻尖在他耳边、颈侧蹭来蹭去,媚意侵染的嗓音里挤出几分哭腔,道: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怕他不答应,她又哼哼唧唧地喃着:
“阿乔,阿乔,我好痛呀,求求你了。”
叫他「阿乔」?
傅斯乔太清楚,阮静筠如此反应,只会是因为她自己吃得太饱,所以想他心软,哄他快些。平日里,他一向惯着她,偏此刻,不太想让她如愿。
“现在要讨饶?”
他轻声问,而后立刻感t觉到她窝在他的脖颈里点头再点头,茸茸地鬓发扫得他心间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