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这绝不是一个快速传递信息的方式。只是因为钱宗理的叛变,匡济会内部的联络线被极大破坏,所以在此关键时刻,即便明知这样做有危险,也不得不临时顶上了。
好在二十日这场临时组织的紧急锄奸行动的时间与地点,因为郑怀突然的造访,竟然以更快的速度传达到位,这也使得他做足充分准备,最终顺利完成任务。
“我能完全肯定,送给我的那份报纸,我已经彻底销毁。所以,小姐手中的这份,只有可能是从一开始就多印出来的。”
郑怀想到缘由,不禁忿然道:
“陈晓曼这女人,为了报仇与自保,简直是……这必是她安排的后招,此份报纸与市面上流通的不一样,一旦被侦查队搜到,小姐便是百口莫辩。
“万幸小姐今日偶然想起有这么件事,报纸让我先一步看到,收了起来。”
“万幸?”
郑怀刚要松一口气,却听后座的傅斯乔哂笑一声,冷声道:
“的确万幸。
“万幸你不是所有时刻都像现在一样,全然丢了脑子。
“阿怀,你的警惕心去了哪里?你将静筠当作需要所有人宠着护着的娇小姐,可你晓不晓得,那并不是她的全部。就单单看刚才的反应,阮七小姐至少比你机敏了十倍不止。”
见郑怀还在发懵,傅斯乔叹了口气,提醒说:
“你现在猜猜,静筠为什么要一上来就将那张报纸上写了什么讲得一清二楚?这难道是她平日的性格?”
郑怀这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可他实在不敢相信,便支吾道:
“少爷的意思是,小姐是为了试探,她想要观察我们对那则报道的反应。”
“不是「我们」,是「我」。”
他能控制自己表现得一切如常,却实在没料到会在郑怀这里掉链子。傅斯乔揉了揉眉间,道:
“昨晚在华懋饭店,梁孟徽故意当着静筠的面,问了我「赵明义」和「旅欧青年会」的事。”
也许在那之前,他们之间还说过什么。再加上她又很清楚,他在二十日时人已经秘密到了上海。总之……
“静筠她,大概率是已经将一些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否则,她怎么会扑到他怀里,抱了那么久,还特意讲那句,「已经没事了」。傅斯乔当时便给了肯定的答案,因为他听出来了,那根本不是一句陈述。
车厢里沉默几息,郑怀突然想起一事,立刻讲说:
“少爷,小姐的公馆外,刚刚突然多了几个人躲在暗处监看。此前她什么都不知道,便不怕他们查。可如今……她会不会有危险?”
“此刻有人蹲守,才是合理。”
傅斯乔道:
“静筠的头发新做过,应该是上午又去了一趟华新理发所。她还晓得报纸的事,兴许连冯公馆都去探过。她本就是「重点怀疑对象」,这两处又皆在侦查队的视线范围内,周三巡眼下什么都查不到,没有理由不来紧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