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了他们!”
吼声、喊叫、呻吟、哀嚎、求救,此起彼伏……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那个男孩踩在春晓的膝关节上,春晓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信
因为事发突然,远在南方的母亲,后天才能赶回来。
伤心欲绝的外婆不愿再等,便在我回去后的隔天进行下葬。
殡仪馆内,外公静静躺在床上。我搀扶着外婆,接待参加追悼会的亲友。家中亲属寥寥无几,今日多数是老街旧邻与外公工厂的同事。
简单的告别仪式结束,我把外婆托付给张婶照看,跟随工作人员办理后续手续。
在外公推入焚化间前,我最后一次握住他的手,刺骨的冰冷与曾经的温暖截然不同。那份拼命抑制的情绪在此刻崩溃,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外公的手背上。工作人员上前轻拍我的肩膀,我明白分别的时候到了。
站在焚化间外,我等待拾取外公的骨灰,炙热的温度与殡仪馆的阴冷形成鲜明对比。
这个焚化炉,每天要送走多少的人,带走多少的爱与思念?茫然地看着炉中摇曳的火焰。喉咙中涌出一股苦涩的味道。
焚化炉门打开,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开始收捡外公的骨灰。
生而为人最终的归宿终究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我们究竟为了什么而活?
我煞有其事的认真思考并不会得出答案的空泛问题,以此转移内心的悲痛。
我抱着外公的骨灰盒,慢慢地走向陵园。
一路上做着最后的告别。
外公,对不起。
~
回到家,外婆站在卧室门口,呆愣愣地瞧着双人床。那是外公占据多年的位置。
她缓缓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摸着外公的枕头,闭上双眼。
外婆并没有哭,自从我回来后,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过。
这是她强忍悲痛,留给我的温柔。
“当时,可以坐下来陪我聊聊天吗?”
我答应了一声,然后坐在缝纫机前的椅子上。
外婆轻轻地抚摸枕头,如同在抚摸外公的额头。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柔声开始讲述外公的过往。
他小时候日子很苦,父亲沉迷赌博,母亲忍受不了那样的日子,在他5岁那年离家出走不知去向。
他对我说过,母亲在离开前的那天,向他哭诉人生的不幸,并想带他一起走。但是他拒绝了,不是因为留恋父亲,而是担忧母亲带着他没办法再嫁。
那之后没多久,他的父亲死在赌桌上。他便开始了在村子里讨饭的生活,没吃过一口热饭,喝过一碗热汤。
我16岁参加工作,在服装厂做学徒。那时尽管他才20岁,却已经是服装厂手艺最好的师傅之一。工资虽然不多,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他,日子十分潇洒。他时常请我们喝汽水,偶尔还偷偷带我下馆子。
我家里兄弟姐妹多,父母对我自然没那么重视,他又对我格外好,不自觉地开始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