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随越总算是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和女老师不谋而合,难以置信地望向桌上的盒子。
“那这份是谁送的?”加依娜抢先一步,替随越问了出来。
哈赛这才注意到桌上有一个和自己手上大差不差的盒子,面色微妙地变了变。
随越一瞬不瞬地盯向粗狂打磨的盒身,脑中有一抹挺立身影一晃而过。
哈赛神情讪讪,执着地将礼物放去了桌上:“山上找的小玩意儿,随老师别见笑哈。”
同上周提出要送礼物时一样,他送完就跑,不给随越丝毫推拒的机会。
加依娜来回瞧了几眼并肩排列,大同小异的两个盒子,扬唇笑了笑,也不继续凑热闹了,去座位拿了充电线便离开。
还算闹腾的办公室顷刻安静,随越定定望向两份礼物,重点关注那份不知来源的。
她拿起手机,找到顾泽的微信号,上次添加了,一直没想起来删除。
但她瞅向他以拍摄的日照金山做头像的地方,迟迟没能再放下指尖,点进去输入只言片语。
这份陡然出现的礼物当真是顾泽送的吗?
他不是离开了吗?为什么要偷偷送她这个?
他又知道送八边十六棱的马鞭的含义吗?
约莫不清楚吧。
他现在最烦最恼火的就是她,怎么可能送这种传达心意的礼物?
一连串的问号在随越眼前炸开,她烦不胜烦,干脆关了手机,将两个盒子一并塞入抽屉。
眼不见最清净。
——
如努校所说,当天晚上,顾泽用微博发布了他们学校的宣传片,顺便同步了外网账号。
视频一开始的热度仅仅在顾泽粉丝内部。
大家伙难得见他发一回视频,还是助力边疆牧业寄宿学校的宣传片,一个个点赞、评论、转发一条龙。
但这些热度不过是小风小浪,小众圈子的小片火花,真正使这支片子流量暴涨,进入大众视野的是一个拥有千万粉丝的大v。
他的点赞转发分分钟带动不计其数的网民,盏盏微光如磁石般吸引靠近,接连成海,快速燎原了热搜高位。
随越原本觉得视频对自己进行了模糊化处理,不太担心秦女士会发现,毕竟妈妈喜好闲情雅致,不爱上网,总认为是浪费时间,消耗生命。
可随着视频砸出的水花越来越磅礴显着,甚至隐隐有朝着收不住的方向发展的趋势,随越接到几个同学的截图私聊,笑说视频里的老师和她好像。
她难免担心会有酷爱上网的亲朋好友截图去问妈妈,惴惴不安地等了两天,始终没等来妈妈异样的电话,稍稍松掉一口气。
也是持续关注宣传片热度的缘故,随越一连几天泡在微博上,不时进入顾泽的微博主页,留意那条宣传片最新的转发评论情况。
直至这天一早,随越被数个闹钟吵醒,晕晕乎乎抓过手机,习惯性地点去微博,不经意扫过“昨日访客”。
瞅见极少存在访客数量的地方现出数字,随越不由奇怪,戳进去一看,唯一一位访客赫然和顾泽的昵称、头像一模一样。
随越陷在睡梦的半截意识立马苏醒,腾地坐直身子,擦亮眼睛瞅了又瞅。
和微信一致的日照金山的头像,浅显易懂的“guze”的账号名称,还有不是顾泽的可能性吗?
随越耳边瞬时像被敲击了一记响锣,震得脑子嗡嗡,四肢发寒。
然而不过须臾,她慢慢冷静下来,觉得没有必要过度反应。
和顾泽那种专门经营摄影账号不同,随越的微博号纯粹是注册来玩的,平常偶尔发一次文字吐槽,绝对不涉及照片和个人信息。
关注她的人寥寥几个,她都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找来的,为什么要关注她。
只有一个账号关注了她不少时间,有过两三次互动。
许是她这些天频繁进入顾泽主页,他正好太无聊,才会礼尚往来,进了一次她主页。
他肯定不会想到是她在操纵这个账号。
宣传片掀起的流量热潮,远在努校的预料范围之外,他尤为欢喜。
下午召开的全体教职工大会上,努校激动地表示:“截止到今天下午,我已经接到三家投资方的电话了!捐款捐物的都有!”
参加这种大会,随越总是和赵秀芝一起在后排摸鱼,埋头抄写教案,对于领导的慷慨陈词往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一场冗长的会议开到最后,努校一拍桌子,站起来说:“我今天真的太高兴了,让家里准备了一些饭菜,大家都去啊。”
话尽,鸦雀无声,死气沉沉的全场气氛大变,好些人高声欢呼:“哇!努校太好了!”
响动突如其来,尚且处于状况以外的随越不明缘由,讷讷地昂起脑袋。
赵秀芝拼命地鼓掌叫好,回头瞅见随越睁大双瞳,茫然到有些呆愣的模样,忍俊不禁。
她戳了下她软糯的脸蛋,三言两语解释完,鼓吹道:“去,努校做东请客必须去!当地民族的饭局可有意思了。”
随越对于民俗习性的兴致颇高,置身其中便想尽可能地多多参与、感受,于是含笑回复:“好啊,我们一块儿去。”
此时彼方,顾泽开车从齐巴尔到县城,又折返齐巴尔,空旷后排多出一个人。
好友陆方池浑身上下无不是秀场新品,染有一头时髦夸张的银白灰,一言一行比小孩更小孩。
路上,他一直瞪着浑圆的狗狗眼,贴上车窗,望向外面不曾经过任何修剪,粗野原始,与内地整齐划一的城镇截然不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