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校清楚有一个兼具高超技艺和粉丝数目的摄影师答应伸出援手,义务帮扶学校的这种事,有多么来之不易,可遇而不可求,随越同样清楚。
与此同时,她更清楚顾泽盯准了这一点,知道要是因为她,让学校失去这次难得可贵的曝光机会,她一定会日夜难安,无休无止地自责内耗。
“是。”顾泽猖狂随性,字典里面的“遮掩”一词早就被他撕扯粉碎,难懂其意。
随越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有多好心,真的想为这边的孩子做些什么。”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可能存在好心吗?”顾泽很有自知之明,无所顾忌地回,“你知道我在外面拍一张照片多少钱吗?要不是你在这里,我凭哪点给他们免费拍?”
随越不了解他如今的市价,但大概清楚他当初的。
那年他一个高中毕业生,纵横荒山孤岭所开的越野,购买的高昂摄影器材,全部是靠拍摄,没向父母索要一分,可想而知的赚钱。
现在肯定只多不少。
“我和这所学校的学生,唯一的联系只有你。”顾泽阴邪的目光如有实质地罩下,冷冰冰提醒。
随越一腔愠怒冲上天灵盖,咬牙切齿,双手握成坚硬拳头,平t常几乎不会显露的极细青筋清晰跳动。
奈何势单力薄,没有一点法子。
顾泽难得颇具耐性,缄默注视她好几秒。
不再等来决绝反驳的话,便知晓了她的答案。
顾泽也不打算久留,抬步闪人。
擦身而过之际,他有意停顿,寒光逼人的眼锋刮过她吹弹可破的白皙脸颊,以及纤柔脆弱,仿佛一掐就断的脖颈。
顾泽垂放的指尖不自觉捻动,压轻声量,不急不缓却意有所指,叫人如芒在背:
“随老师,合作愉快。”
拍人
学校和顾泽确定的拍摄时间在国庆假期之后。
将一日也不得消停的小学生们送回家中,痛痛快快,不分昼夜地睡足七天饱觉,一朝再回工作岗位,随越有多抗拒可想而知。
尤其是一想到难熬的节后一周的重中之重是配合顾泽拍摄,同他低头不见抬头见,随越就心浮气躁,苦闷至极。
是以这天早上被闹钟喊醒,她换衣服磨磨蹭蹭,心不在焉,止不住地思索等会儿见到顾泽,应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她自然没注意到昨夜一场接一场的朔风来回呼啸,边陲小镇惨遭直线降温,倾泻一泓干燥的寒。
北疆气候就是如此,冬季严寒漫长,十月伊始便大幅度降温,日渐入冬,月底就该有雪初降了。
随越费心费力地拾掇完自己,急急慌慌跑去底层,一拉动单元楼厚重的大门,就有一股裹挟了北部山峦雪刀的疾风对面刮来。
她鬓角的碎发乱飞到耳后,鸡皮疙瘩蔓延成片,反射性瑟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