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臂一顿,目光更深了些,不过最终却是什么也没做,只是收回了手,跪坐在榻边。
他挽起袖子,往那香炉里,又添了一把香。
禁脔
经过这几日的休养,卫玉楼身上的伤,便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身上仍旧有些乏力,平日里,也总是犯困。
这段时间他久居于深宫之中,倒也不是没有向宫兰仪提过出宫的事,只不过,每当他说起此事,宫兰仪便会岔开话题,如此,每一次,都是不了了之。
次数多了,他看出了宫兰仪的态度,渐渐地,便也不再提了。
后来他从宫婢的口中得知,苏将军一族意图谋逆,被下了大狱,不日便要满门抄斩,而那苏无尘,自然也不能幸免。
更奇怪的是,前些时日,长乐公主宫画晩触怒了帝王,冒犯了皇帝威仪,而离王代帝行刑,赐了她一顿家法。
现如今,公主正被禁足于公主府,不得自由。
宫秋冥虽是皇帝,却是个傀儡,真正的掌权者,是离王宫兰仪,就算公主冒犯了宫秋冥,他也无权去惩罚公主。
想必,公主真正冒犯的人,是宫兰仪吧。
如此的话,这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他闭上双眼,心底,竟有几分隐秘的快意。
他坐起身来,撩开纱帐,穿好衣衫,正准备坐在镜前梳好发髻,此刻,却忽而听见窗边传来一道敲击声。
“?”
他拧了拧眉,放下手中的梳篦,转而走过去,打开了窗户。
窗外,那黑衣内侍正悄无声息地望着他。
此人沉静而稳重,正是与他多日不见的承平。
“如今要见你一面,还真是不易。”承平叹了口气,眉目间,压着一股颓然之色,“如今宫中都传闻,你是离王禁脔,轻易触碰不得。”
“我本以为,这不过是个谣言。”他沉声道:“可如今看来,你真的与那离王有染。”
他的视线,落在了卫玉楼脖颈间,那暧昧不堪的痕迹上。
卫玉楼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良久,他这才开口,“……这是我的私事。”
言下之意,便是他们之间,的确有些不同于常人的关系。
“是,这确实是你的私事。”承平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可离王如今执掌大权,是宫秋冥的生死大敌,你先前说要助他夺得权柄,如今却转投了离王——你当这争权夺利之事,是儿戏么。”
“……”卫玉楼沉默了片刻,还是选择说出真相,“此事,不过是个意外。”
“先前我中了公主的计,不慎中了催情香。”
他将自己知道的信息,都告知了承平,而后,他顿了顿,这才继续开口,“你放心,我并不想以色侍人。”
只有身份低贱的男宠之流,才会选择以色侍君,更何况这男宠向来便受世人冷眼,为人所轻视。
而他当初选择踏上科举一途,便是为了不再受人轻视,不再受人欺辱。
雌伏与人下,用这样的方法来得到权力,他并不愿意。
“你能这样想,那再好不过。”承平松了口气,转而眼神一厉,霍然望向他,“那么,你的心思,还在十一殿下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