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郎看了薛林一眼,深感此人来得很是时候。
他神色郑重地拍了拍薛林的肩膀,赞同地说?道:“小兄弟说?得不错,那群侨人?欺压了我们吴人?数十年,竟连我们仅有的三吴之?地也要夺走,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如此行事。”
薛林激动地看向朱二郎,以为会听到?出兵的决定,没想到?却见其犹豫着说道:“只是我那长兄向来谨慎,恐怕不会同意出兵,他若是当众反对,恐怕我难以服众。”
薛林焦急地咬住了嘴唇:“这可如?何是好?”
朱二郎脸上呈现出一副痛苦的为难之?色,迟迟没有说?话。
薛林见此情状,不免左思右想,绞尽脑汁地想出了一条“妙计”:“二郎,还请您借几?个人?给我,我这就带人?去绑了大郎,让他不能从中?作梗。”
“这如?何使得?”朱二郎连连摆手,“那可是我的长兄,我身为弟弟,怎能以下犯上?”
薛林听了这话,扑通一声,直直跪到?了地上:“还请二郎以大局为重,为了吴兴,为了我们吴人?的未来,速做决定,勿要妇人?之?仁啊!”
薛林连声劝告,朱二郎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
他抿了抿唇,痛苦地说?道:“既然如?此,便也只能委屈兄长一夜了。等这件事了结之?后,我再亲自去向他赔罪。小兄弟,你可千万注意,别伤了他啊。”
“那是自然。”薛林心下激动,恨不得立时过去绑了宋家大郎,好教二郎尽快出兵,增加吴人?的胜算,“如?此,在下就恭候您的好消息了。”
这是一个混乱的夜晚。
府衙之?内,收到?刘石身死?的消息后,宋和悚然大惊。
他来不及追问为什么?刘石会独自一人?前去送信,只怀着最?后的希冀追问:“那信呢?信还在吗?”
报信的将士脸色沉重:“现场起了火,无法查验信件是否还在。只是刘石既然选择了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示警,想来信件已被?夺走了。”
“怎会如?此?”庆阳公主暴躁地摔了茶盏,厉声质问宋和,“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怎么?就走露了消息?这下可如?何是好?朱、张二家为了防御孙志叛军,一直在训练坞堡中?的部曲,他们若是抢先下手,我们又该怎么?办?”
“闭嘴!”宋和被?司马恒一句接着一句的问题吵得头疼,语气生硬地斥了一句。
“你放肆!”司马恒大声喝道,“你办事不利,害得我置身如?此险境,竟然还敢这样与我说?话!”
宋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拧眉说?道:“事到?如?今,最?要紧的,是赶快送信给高权,让他带兵进城,以免生乱。”
“你说?得倒是轻巧!”司马恒横眉冷对,“他们既已劫杀了使者,又如?何能再放任我们送信出城?”
“那也不能不送。”宋和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很快便做了决定,“传令下去,拣选四路武艺高强的将士做使者,每队二十五人?,全副武装,骑快马出城,请高将军速速带兵进城。”
护卫领命而去,宋和转头看向司马恒:“还请公主也派出人?马,持公主府令牌,尽快出城报信。”
“你想得美!”司马恒当即反驳,“那些世族既然已经动手,就肯定会有下一步的动作。现在派人?出去,岂非九死?一生?我不能让我的人?去这样冒险。”
“你的人?不能冒险,北府军的人?就该白死?吗?”宋和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公主若不愿意,就离开?府衙,带着你那一百多个护卫回朱家吧。”
他嗤笑一声:“就是不知?道朱家还肯不肯收留你这个首鼠两端的公主!”
“你!”司马恒咬牙切齿地瞪向宋和,几?番思量之?后,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说?法,“我没有那么?多人?,最?多派出一路人?马试试。”
“可以。”宋和冷冰冰地应道,“让他们立刻出发。”
当日?郗途离开?吴兴郡后,高权便率领三千北府将士,承担此地的护卫工作。
由于郡内的叛乱几?乎已经全部平定,这些将士的大部分时间,其实都用在了分地和屯田上。
二者之?中?,又以于郡城附近垦荒屯田为主。
因为这个缘故,除了分散于各县的兵力外,留在吴兴郡城的大多数将士,其实都驻扎在城郊。
与宋和一道在城内的,不过区区六百余人?。
这六百多人?中?,除了于城内巡视的,出去送信的,满打满算也只有五百人?。
吴郡的顺利麻痹了宋和和高权,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此地竟会发生劫杀使者这样的荒谬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