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叔沉着腔,“我要问你,是否真要救下这个孩子。”
音落他又道,“你别着急点头,丑话我得说在前头,救她我也是赌一把,另外,她现今和败气融合在了一起,正所谓人活一口气,这败气和她算是两两相生,她活,败气会旺,她没了,败气才会消亡,救活她的后果就是你家要承受一个新晋败家子,日后她的前程皆是不定,孰轻孰重你们要考量清楚。”
“败家子?”
爸爸懵了几秒,吐出的字节很像大舌头,“那也要救,三儿是为我才受连累的,没她我就要被打死了!”
正说着,一记虚弱的女音插进来,“谢先生,对不住,是我不对,我看到了才知道肚里有多吓人的东西,应应是顶好的孩子,我给她当了回妈,没成想让孩子为我遭这么大的难,是我没尽到责任,求求您,一定要救活她……”
事情到了这步,秦姥姥也捋的七七八八,接茬儿就道,“这指定得救啊,好好一个孩子,别管她成啥都得先活命啊!”
“是呀姐夫,你做的对,得救孩子,刚才是我不对,不该踹你,你说你早点和我通气儿不就……”
“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三爷,我家三儿……”
人声杂乱。
我被吵得很烦躁。
此刻只想他们都能安静下来,我好心无旁骛的去睡觉。
“既然如此,你们都先出去。”
谢叔冷腔低沉,“余下的事情的我来办。”
脚步声迟疑着离开,屋子貌似空了些。
“长林兄,你也出去吧。”
谢叔说道,“乾安在这帮忙就好,你放心,行走阴阳,谢某向来无所畏惧,你女儿这件事,谢某只要接手就会竭尽全力。”
爸爸轻声道谢,似乎蹲在了我的身前。
我的脸被一双颤抖的大手捧了起来。
凝固在脸上的鼻血污渍也被那双手仔细的擦拭。
就连我散开的长发也被掖到了耳后。
他像是仔仔细细的看我,几秒后,我身体一晃,被揽进了一处带着浓浓血腥味儿的怀里。
粗糙的大掌拍了拍我的后背,有温热的液体落到我的额顶,“三儿,你最贴心,最听爸话,以后爸再也不拽你去瞎看热闹了,你说啥话爸都听……”
爸爸隐忍着情绪,音儿很小很小的传出,“爸答应给你买字帖,买墨水,买钢笔,买课外书……你好好的,来年春天爸还领你去县里逛庙会,将来爸供你读大学,咱去大城市,像你大姐一样有出息,你听爸话,别乱走,别睡觉,下面黑啊,吓人,咱就在家,咱哪都不去,啊。”
我闭眼流着眼泪,想说什么,却没有一丝力气。
待身体被松开,我又耷拉下头。
身前响起嗵嗵声响,“三爷,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没想到在小庙随意的念叨几句,那野鬼就能进了我媳妇儿的肚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
“未必是你的错。”
谢叔打断他的话,“事情如今已经清楚,是有人在害你家,仔细想想,你是否认识一个叫慈阴的人。”
爸爸哭腔一顿,“我在屋里和那败气比划时,隐约听到有谁在院里吓唬老三,说她是什么神,对了败气叫她庙神,是个老太太的动静,当时我眼前都是血,被锤的也没看清啥……”
“那就是她,确切的说,来的是她一个阴身,幻身。”
谢叔冷腔应道,“也是巧合,这个女人是我踏道后最大的仇敌,我知道她的时候,还是三十多年前,她混迹在港城,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女术士,对佛学,堪舆,增运改运颇有造诣,后来她走了邪路,成了专攻旁通法门的邪师,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她是南方人,直到今天,我才知晓原来她就是你们凤清村人。”
暗室逢灯
“她就叫慈阴吗?”
爸爸疑惑道,“有别的名字吗?多大年纪?”
“本名我虽然不知,但她已有七十多岁。”
谢叔说道,“长林兄,也许是你家长辈同她有过纠葛,这纠葛至少要发生在三四十年前,或是更早,一定是慈阴还在凤清村生活的时候。”
“您的意思是我家长辈曾害过她,所以她故意报复?”
爸爸询问道,“三四十年前,我还是小孩儿啊,我爹妈都是土里刨食儿的农民,哪里会害谁……”
我蔫头耷脑的没劲儿说话,思维似被一根线拽着,强迫我不能睡过去!
记得那女人脸叫过蔡爷爷名字……
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女道人!
自小就天赋异禀受人跪拜的女道人!
是她吗?!
“长林兄,她天资过人,自称天神,据说儿时就有神通,既然她出生在凤清村,那她成长的一路绝不会泯然众人,也有可能在你没出生前,她就和你家有过矛盾纠纷。”
“三爷,你这么一说我真想起一件事儿!”
正当我焦躁与没办法给与爸爸提醒时,他音色一挑,“听老人说,我们凤清村向来是灵秀之地,山里修炼的老仙儿特别多,就是小庙那伙戏班子死的太惨,怨气凝结,灵气才稍稍被压制,后来出的仙儿就少了,不过有魔必有神,村里后来就降生了一位据说是真凤转世的女孩子,她可厉害,五六岁就能掐会算,村里人都称呼她女道人,姓啥我忘了,好像是叫啥秀秀。”
“但是她赶上的年月不太好,大概是五十多年前,真还没我,我爷还在呢,他是村里的小队长,接到举报说她在家接受香火供奉啥的,那时候对这些是明令禁止的,逮到事儿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