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的声音不大,轻弱却清晰。
那一夜之后,他从未特意提及过,沈嘉禾本来也不觉得有t什么,但偏偏听他一说,她的心头莫名漏跳两下。
沈嘉禾很快将骤然起的念头压下:“我自己来。”
她伸手去接药膏,他略避了避。
“那伤处你怕是不方便。”陆敬祯的指腹打磨着药膏盒子,喉间突然有点生涩,“叫旁人怕是更不方便。”
从前在边关身边还有青梧,如今在这凉州城还真是找谁都不太方便。
她同徐成安男女有别,也不能叫外人知晓她的身份。
好像也只有这人,与她有过鱼水之欢,不必拘泥什么礼节。
先前急着赶回来,沈嘉禾倒也没觉得什么,如今静下来,身上几处伤的痛感宛若在瞬间迸发,疼得她皱了皱眉。
在边关待这许多年,沈嘉禾倒也不觉得为难。
她应声背过身,从容解下铠甲:“都是皮外伤,没什么要紧。”
外衣褪去,殷红渗透轻薄中衣,伤口半结痂,中衣和伤口粘连在了一起。
陆敬祯只一眼便心疼得喉咙发紧,刚想提醒她脱的时候当心些,便见沈嘉禾直接撕开伤口粘连处。
“你做什么?”
疼痛令沈嘉禾后背猛地一阵收缩。
身后之人倏地靠近,明明疼的是她,怎么祝云意的话里却难掩颤意?
温热轻风吹到了她后背伤口,明明卧室门窗紧闭。
倏地,她的心口微紧。
他在替她吹伤处。
呼——
呼——
他吹得仔细。
上回有人这么小心翼翼给她吹伤口是何时的事了?
沈嘉禾的记忆有些模糊,大约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她还是豫北王府小郡主时吧?
后来代替哥哥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沈慕禾,连她自己都必须时刻这样觉得,有什么伤痛也得像个男子汉一样,大伤随便缝几针,小伤甚至都不需要处理。
“还疼吗?”他问得小声。
沈嘉禾拽着衣服的手指略瑟缩了下:“没事,不必这样小心。”撕开伤口的痛楚只是一瞬便已消散,她微微舒展了下后背,“上药吧。”
她的后背有两道新伤,好在不深,但这不是她身上唯一的伤。
看着这一身横七竖八的疤痕,陆敬祯觉得自己此刻没吸一口气,肺都疼得厉害。他还记得晋州城外那个奢华高贵、满身环佩的娇俏贵女,也记得那双柔弱无骨的纤纤素手……
她本不该如此的。
“祝云意?”身后之人没有动作,沈嘉禾忍不住唤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