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将至,两人一路无言。
刘大亮领着老五进了深山老林,前面洞口吹来凉爽的风,老五扬起纯真的笑脸松开手朝那边跑去,兴奋道:“爸爸,好凉快啊。”
“是的。”
“唔…我们晚上能搬来这里睡吗?”
刘大亮面无表情看着纯真的双眼,忽然轻笑:“得问问哥哥姐姐。”
“他们肯定会答应的!”
牵着欢喜的人往里暗无天日的山洞走,刘大亮觉得脚步越发沉重,脚上像栓了两个铁球。
“你先在这待两天,晚上我会来接你…你要是不乖,我就不来接你了。”
“老五很乖的。”老五什么也看不见,犹豫问道:“可是…这里好黑啊,会给我送饭吗?”
回答她的声音有点远,还有回音:“因为你偷人家东西了,不能吃饭,等我接你回去了就可以吃很多。”
“嗯嗯。”
没过几分钟,洞穴安静下来。
“滴答滴答——”
水顺着岩石滴下来。
老五知道,爸爸走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洞里凉爽到有些冷,年仅四岁女孩无所畏惧,抬头看见一束微弱的光从顶上照下来,她慢慢移动脚走了两步,朝那束光靠近。
刚才不觉得,现在竟觉得很冷,好想出去…
可是出去的话爸爸不会接自己回家,也没饭吃,她不要。
在光束旁坐下,老五抱着双臂等待时间赶紧过去。
刘天华拿着本旧书翻看,不时去外面看一下,终于听到动静后出门,他左右张望,父亲身后没妹妹,哪里也没有:“小五呢?”
“送你表叔家放牛去了。”
刘大亮进屋掏出烟杆开始抽烟,抽了一晚,脸庞复杂的情绪刘天华看不懂。
父亲今年四十八岁,一无所有的父亲三十三才结婚,据说当年差点成了老光棍,都是母亲不嫌弃,他才没变成光棍,还给他生了一群可爱的孩子。母亲在世时,他偶尔能见父亲笑,母亲去世后他总是满面愁容。李婆婆试着给父亲谈过媳妇,但别人都嫌他穷不肯嫁他。
见没人愿意嫁父亲,他很开心,他不想要后妈,但后来就后悔了。
家里穷,他只念了五年书便辍学照顾弟妹,得空时下地帮父亲干活。十四岁的自己是家里不可或缺的劳动力,有时是大哥,但更像是母亲,早早挑起重担。
见弟弟妹妹出生,起初他十分高兴,后来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家里只是供他上学就快花光钱,更别说给弟弟妹妹买衣服,这下连吃饭也是个问题。二妹厌学,上学没几天就经常装肚子疼在半路玩耍,父亲知道后没让她继续念了,叫她回家帮忙干活。
由于经济负担太重,并且没人愿意上学,都喜欢无忧无虑的玩耍,父亲没让谁念过书,只注重他们的温饱问题。
五妹生下来就有缺陷,为此一下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而且没治好,父亲一夜白了头,满脸褶子。
人们视黑色的胎记和兔唇为不详,会给家里带来灾祸,他们流传这流言。
父母听到村民的流言蜚语不以为然,四处求医治五妹的兔唇,父亲平时还打了几份小工,母亲种的庄稼也精益求精希望有好的收成。因此,母亲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
不料怀上了六妹,村里的妇人都劝她放弃六妹,她却咬牙要生下六妹。
六妹出生的那晚,母亲死了。
黑色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