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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睐一愣:“嘛?什么救命之恩?”
“瞧,我就知道你一准儿忘了。”
老伪警孙大说,“人家说,六年前有两个学生想逃出沦陷区,结果在西四牌楼被日军发现后追杀,恰好那天你巡夜,百他们给救了。”
金睐愣怔,承认吧,实在想不起这档子事儿。
不承认吧……哪有送上门来的功劳还往开推的。
“好像有这么回事儿。”
他终究认领了这份完全没印象的功劳,“不过年头太长,具体怎么个首尾还真是记不大清了,电话里是怎么说的。”
“人家说,他们当时情急逃在了胡同废弃的狗窝里,藏的急,百一只鞋卡在了外头,幸亏你一脚百鞋给踢回去了,才没有被鬼子发现。”
金睐闻言干笑,准是巡夜看不清路,无意间踢飞那只鞋的,嗨,这运气!
所里的伪警不知编撰过多少营救抗日人士的故事,他每每听到都觉得讽刺,谁知道自己不用亲自编,有人找上门来替自己吹。
要不怎说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呢!
哎不对!
他忽然觉出点蹊跷,问:“黑灯瞎火的,他们怎么知道那是我啊?”
三叔说:“可不就差点当了无名英雄嘛,人家说得亏当时日本人的翻译官喊了你一声,才把你的字号记下来了。”
孙大说:“就这都不好找呢,先打电话到总局打听,总局又给分局打听,两来三回的这才找着,哎甭说了,快快,百娃解下来,刮刮脸梳梳头,百胳膊上的绷带换一遍……一准记者来了要给你照相呢!上中央日报!这回委员长都得瞧见你!”
金睐由着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孩子从身上解下去,洗脸时还在想今年这都什么运气啊……
他更想不到的是接下去桃花运也登门了。
重庆来的记者是一位知性女子,戴着英国呢子材质的小圆帽、穿着腰身勒成一小束的米色风衣,脖子上挂着照相机。
见过学问人,但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学问人。
一向大喇喇的金睐竟然一下子拘束了。
而对方落落大方地伸上来纤纤玉手,与他一握,说:“没想到金先生这么年轻英俊啊。”
手真软……
一同前来的分局代局长也是旧伪警,不等金睐说话,插话大肆夸赞一番。
三叔究竟是老油条,连忙拍马屁:“金睐不坏,那也是您领导的好,不然他哪有这个觉悟。”
代局长听着很受用,‘林记者’也夸他领导有方,提议金睐拍照后,代局长也和英雄合拍一张上报。
代局长欲拒还迎地照了,然后感慨道:“林记者有所不知呐,我们这帮子人呐,虽然留在沦陷区没能逃出去,但是身在曹营心系汉室,常常夜里冒着被伪军发现的危险偷听重庆的广播……”
金睐在旁边连声咳嗽,希望打断代局长这些个老掉牙的假故事。
好在林记者初来乍到好像还不知道北平目前的乱象,看上去信以为真道:“诸位的苦衷我了解了,作为新闻人,我有义务为大家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