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挑衅意味十足,但闻燕雪却仿佛未闻,只是冷静地注视着他,一字一句地吐出:“王勤。”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每个字都如同冰冷的刀刃,令人不寒而栗。
王若存被他那冷静而坚定的语气惊得一个激灵,仿佛被什么重物击中一般。
闻燕雪冷冷地继续道:“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便好。你若再敢阻拦,本侯不介意将你的项上人头拿去祭旗。”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若存顿时冷汗涔涔而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慌。他、他莫非已经知道他是
闻燕雪突然戏谑地笑了一下,那笑容中充满了对一切的洞悉和掌控,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让开的时候,这时,身后的房屋却缓缓打开了门,是闻姝的身旁的宫女。
看着剑拔弩张、神色各异的众人,她的脸上毫无畏惧之色。
“侯爷,太后娘娘有请。”
“可是”王若存还想再说些什么。
那宫女却打断道:“太后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王若存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手臂,他身后的人纷纷让开。
闻燕雪独身一人,与他擦肩而过,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旋即又分开,那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稍纵即逝。
屋内的光有些暗,宫女正手持烛台将四周的蜡烛一一点亮。闻姝坐在一张书桌前,看着摊开在桌上的书卷出神,在朦胧温暖的灯火中,她的侧脸娴静淡雅。
生子肖母,生女肖夫。闻姝不论是面相还是品性都与闻亥相像,徐清湘以前便调笑闻姝,说她与她父亲一般,老成持重。
此时,摆在她脸上的忧虑和沉思,都与闻亥是那么的相像。
在闻燕雪过去的记忆里,闻姝一直都是这幅样子,美丽端庄犹如一朵名花,言行举止皆挑不出错来。
少年时的闻姝也会跟在他身后,对兄长的一切都很好奇,央求他带她出去看花灯买零嘴。
后来这种小女儿的娇憨姿态就不再出现在她身上了,那时她虽然不懂大人们之间一些复杂的东西。但祖父的战死,兄长与父亲之间的争锋相对,还是让她敏感地察觉到国公府已经不似以往了。
再后来,闻燕雪镇守边关没再回来,这其中不乏也有他的私心。世人皆道他英勇无双,少年有为,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几年守在边关浴血厮杀,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谁都有自己不愿面对的东西。
他躲在边关的那几年里,闻姝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度过那几年的?在一个极其艰难的情况下,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出嫁的?
听到他的脚步声,闻姝抬首望过去,清丽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阿兄来了。”
闻燕雪没有停顿,径直坐在她的对面。
“陛下呢?”
闻姝顿了顿,目光柔和地望向碧纱橱内,“涵儿睡前服了些安神汤,现在正睡着。你们弄出那么大动静,都没能吵醒他。”
闻燕雪没去深思她话中的意思,目光却落在那一页书面上,闻姝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利害有常势,取舍无定姿。”
闻姝轻轻念出声,“这是很久以前,祖父为你启蒙读的诗。”
闻燕雪道:“难为你还记得。”
闻姝笑了笑道:“大多都忘了,只有这首诗一直牢牢记在心里。”
紧接着,她朱唇轻启,“焉能使我心,皎皎远忧疑。”
她深深地注视着闻燕雪的眼睛,似乎在寻找答案,随后又带着一丝无奈与惆怅望向碧纱橱,低语道:“如何选择,才能既得此又得彼,两全其美呢?”
龙袍
闻燕雪从她手中悄然取走了那本书,快速翻阅着页面,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这本书,是他们儿时稚子启蒙之书,此刻手中的这一册,应是李涵的旧物。
闻姝轻轻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手指轻抚着鬓边的珠花簪,“若是可以自由选择,那自然是好事。只可惜,有时候连选择的机会都难得一见。”
闻燕雪看着她,心中满是感慨,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并不擅长表达温情的话语,这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让他感到有些窒息,“如今我回来了,你不会再受到任何人的欺凌。”
闻姝淡然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对闻燕雪说:“阿兄,你言重了,谁敢欺凌我呢?不过,你如此为我着想,我心中真是欢喜。”她突然抬起头,眼中流露出深情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闻燕雪,“即便阿兄知道了那些事情是我做的,你依然会像以前那样对待我吗?”
四周一片寂静,闻燕雪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一时间有些迟疑不决。然而,闻姝却将他的迟疑误解为另一种情绪,她轻声道:“你若心有不满,那便怨我吧。”
闻姝的语气平静如水,她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高燮是王英姑的人了。”她看着闻燕雪,眼中没有一丝波澜,“我入宫没多久就看出来了。”
闻姝平静地陈述道:“城破那天,是我将李微的死讯透露给李晟的。我的人早已部署妥当,原本打算趁乱除掉他,可惜被你及时拦下。”
她继续坦然道:“让李晟绑架安陵王,亦是我的计策。”她看向闻燕雪,眼神中不见波澜,“这些,你应当都已知晓了吧。”
闻燕雪默然不语,只是以一种复杂而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她。他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他的骨肉至亲,一母同胞的妹妹,此刻却让他感到如此陌生,仿佛从未真正看透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