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低声入耳,字字清晰。
“从验尸和复查情形来看,已确认尹羿是被假谢葑所杀,原因不详。”
“不详?”谢从安嗤笑,“那衙门怎么结案?”
“衙门那处尚未结案。因不知真假谢葑之事,寻不出杀人动机。此间涉及葑老的细节都被咱们压着,外头无人知晓,他们便不敢轻易结论。”
也就是说,那个秦师爷还会往下继续挖……
谢从安皱了皱眉,“帮衙门找个合适的缘由吧。”
她掀开帘子,朝外胡乱看着,恢复了日间的闲散模样。
谢又晴趁机扒去瞄了一眼,“主子,咱们就快到了。”
路旁檐下的灯笼晃过,照见一排跟在车边的丫鬟。
见了这阵仗,裳荷不由的面露疑惑。
“此去尹府谈事,特意安排的。”谢从安随意一笑。
其实裳荷也没明白,自己怎么就忽然跟着了这位不被义父看好的小家主。
可她私心觉得这位少女不似义父所说那般无能。大概是同为女子,几番交涉下来,那些惯见常有的,甚至会隐藏在暗处的恶意是一丝也无。
一路过来,只见她不停的在思考安排,就仿佛如同是在下棋。与自己往日接触到的那些,万事只为践踏和掠夺的贪婪之辈毫无相似,
今日的装扮繁复,裳荷无法心急,在谢又晴的提醒下被服侍着下车,才刚立定,就听几步外传来谢从安的声音:“都怪此事赶的急了些,要辛苦秦师爷与方县丞这么晚又折来此处。”
谢从安的对面有两人在作揖还礼,面目具在影中,看不真切,身形看来确实是男子无疑。
“谢家主客气了,事突然,又状况紧急,咱们正是应该体恤民情,跑一趟也应当。”
果真是方县丞的声音。
裳荷惊讶的再看一眼,却被谢又晴扯了扯袖子。
“裳荷姐姐跟上呢。”
前头正是熟悉的尹府大门。匾上铁骨铮铮的两个大字,正是义父亲手所书。
裳荷极轻的唤了句小姐。
谢从安回头做了个悄声的手势,又朝谢又晴招手,一双杏眼笑做月牙,“姐姐有话回去再说。”
裳荷低下头,有雨在方才落车时坠在袖口,银缎裹边的镶绣间晕出个深色圆点。
这些布料花样她统统都不懂,却知这一身层层叠叠的华服必然贵重。
此刻的她感觉自己如幼年间见过的菱花镜筒,里面碎裂杂乱,摇来晃去倒不出分毫,旁人见了却会赞上一声漂亮。
深吸一口气,她跟着默默行入。
夜色深重,浓如玄墨。这般的天气,周遭四下早已无人。
前面有四名婢女分别在两侧举着香笼灯火,仔细为她三人照着脚下,身旁有四个遮伞捧茶,不敢远离半分。一行人步履轻快,对周身细雨无知无觉。
浸饱了雨水的地面映出摇曳灯影,缠绵优雅的香气随身,裳荷突然有些恍惚。
此时已算不清是几更天,她多日未曾回来,不曾问安,更不知尹夫人的身子如何,可曾睡下。
这时候去请她起身,可是会惹她生气吧。
想起这府里另一个姓尹的人,裳荷的眉间瞬时绷紧。
“姐姐仔细脚下。”
谢又晴脆生生的嗓音传来,裳荷忙的住脚。这才觉已到了花厅前头。
透过开着的门窗,一眼望见堂中的灯火通明。
穿戴整齐的尹夫人坐在主位,右手下是她的宝贝儿子。两侧站满伺候的丫鬟小厮,连尹府的管家都在底下立着,看过去一片眉头紧锁的严肃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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