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是奶奶住院期间,事多繁杂,她疲累到几乎处于崩溃边缘,没法跟别人说,也没让人发觉。
只除了月蕴溪见她一面,便直接点破。
替她看顾一天让她得以休息不说,还在奶奶出院前向她推荐了更靠谱良善的住家保姆,解决了她最大的烦心事。
这次依旧如此敏锐细腻。
鹿呦摸了摸鼻尖否认:“我心情挺……”
已经不开心到连“好”都说不出口了。
因话音停顿憋住的气被叹出,鹿呦塌下肩问:“怎么看出来的?”
别人都没看出来。
服务员送来冰淇淋和酒,都放在了小桌中间。
月蕴溪将冰淇淋往她那边推了推:“用眼睛。”
有种冷笑话的味道,鹿呦嘴角极小幅度地扬了下:“蕴溪姐姐要是谈恋爱,对象肯定很幸福,观察入微,又细致周到。”
听她说没胃口,特地点了小份的冰淇淋球,还是她喜欢的香草味。
月蕴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头,把目光和心思都沉进立着冰块的杯中。
鹿呦拿起小勺,挖了一小块冰淇淋含进嘴里,又凉又甜。
凉能缓解烦躁,但甜还是盖不过苦闷。
月蕴溪试探地问:“是因为奶奶的事不开心么?”
鹿呦耷拉着脑袋,摇摇头,无言否认。
月蕴溪拎起玻璃杯啜饮了一小口,即便加了冰,也没能淡化酸涩的口感。
她用这种凛然的酸涩,包裹住另一个猜测一并滑吞下肚。
除了奶奶和陶芯,也没什么人可以如此影响鹿呦的情绪。
而她,作为她们恋情里的局外人,不便多问,也怕聆听细节心生妒忌,而不敢再问。
小小的冰淇淋球很快被吃完,鹿呦放下勺子,抬头,看见对面的月蕴溪拎起玻璃杯啜饮。
优雅又矜贵,颇有明星拍广告大片的既视感。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月蕴溪就是典型美在骨相,随着成熟的韵味渐浓,愈加精致出众。
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很像她的名字——
皎皎揉夜月,盈盈蕴溪上。
皎皎。
鹿呦蓦地回想起初晓的话。
再看眼前的月蕴溪,她终于反应过来,初晓那张被陶芯的自拍照为什么看着面善了。
那个角度,有三分像月蕴溪。
一个荒谬的猜测在鹿呦脑中生根发芽。
随后,她听见自己问出了口:“蕴溪姐姐,你小名叫什么?”
月蕴溪像是愣住,没立即回答。
鹿呦:“阿蕴?小溪?溪溪?”
她每猜一个,月蕴溪纤长的羽睫就轻颤一下。
鹿呦盯着月蕴溪,看她被果饮浸得水泽莹润的红唇微微张开。
很轻的叹息散在沉闷的空气中。
月蕴溪的指腹摩挲着杯壁,晦暗的眸光落进她的眼底,声音又低又轻:“叫,皎皎。”
像一步一试探地走在高空钢索上,临近终点,脚踩向实地却陡然一个趔趄。
鹿呦心脏骤然颤栗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