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昔昭看了他一眼。
金都尉经常试探他,但他每次试探的时候,都故作高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奇的把身子都倾斜了一些。
金都尉并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他每次发言,都是有目的的,换句话说,都是为了自身利益出发的,所以,他现在问的人是孟昔昭,但说的人,却是他自己。
看着左贤王被这样折腾,他很生气。
孟昔昭眨眨眼,慢慢的露出一个苦笑来:“这不是没发生在我身上吗,再者说,就是真的发生了,我生气又有何用,那可是陛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做臣子的,就应该受着。”
金都尉:“你真的很没种。”
听着金都尉一脸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完全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孟昔昭呛咳一声,擦擦嘴,他把杯子放下,做出一副愠怒的模样:“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日子也不会总是如此艰难。”
金都尉拧眉:“怎么讲?”
孟昔昭看他一眼,低声说:“哪有一直开不败的花呢。”
一开始,金都尉没听懂,听懂以后,他震惊的看着孟昔昭。
后者则优哉游哉,还对他笑了一下。
金都尉:“…………”
你小子,原来根本就不是那么的忠心啊!
再是不了解大齐的规矩,金都尉也知道,这种话,是万万不能说的,哪怕他一个匈奴人,都不敢说等单于死了怎样怎样,孟昔昭一个大齐人,居然就这么说出口了!
由于过于震惊,金都尉都忘了转转脑子,思考一下孟昔昭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孟昔昭就借着他这个震惊的劲儿,继续徐徐的说道:“不知道都尉有没有读过我们中原的历史,曾经有一句话是,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这话如此直白,想必不需要我为都尉解释这是什么意思。如今,世家不在了,可家族是永远消灭不了的。”
笑了笑,他对金都尉说:“我还年轻,却也知道一个道理,家族好,我才好,而我,需要守好我的家族。”
金都尉看着孟昔昭的眼神有些扎人了,“这是你自己的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孟昔昭抬头,眼神有些莫名:“自然是因为,我跟都尉是朋友,而且我们处境相当,我这人还相信一个道理,朋友过得好,我也不会过得差。”
金都尉不明白他的意思:“你跟我,处境相当?”
孟昔昭挑挑眉:“难道不是吗,你我各为其主,而你我的主子,日子都很艰难啊。”
*
孟昔昭甩下这么一个炸弹,然后施施然的离开了。
而金都尉强迫着自己又多坐了一刻钟,然后才冲出帐篷,前往左贤王的大帐。
到了左贤王面前,他把另外的人轰出去,然后叽里呱啦,赶紧把孟昔昭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
说完了,金都尉迫不及待的问:“殿下,你说这个孟昔昭到底想干什么?”
左贤王没回答他,只是突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还真是信任你。”
金都尉:“……殿下,我对你是绝对忠诚的!”
左贤王摆摆手:“我知道,你也不必这么惊慌。从在应天府的时候,我就能看出来,这孟昔昭并非池中物,他把我带来的人拉拢了一大半过去,而且识趣的从不在我面前出现,他并不怕我,只是他知道,我能看透他的把戏,所以,他不会用对付别人的方式,来对付我。”
金都尉听了,脸上浮现出纠结的神色:“殿下的意思是,我就是被孟昔昭对付的人之一吗?”
左贤王笑了一声:“他对你,应该也是试探。”
金都尉愣了愣:“他试探我做什么?”
金都尉试探孟昔昭,是因为左贤王需要掌握大齐的动向,以此保护匈奴,可那孟昔昭又不忠于大齐的皇帝,所以,他试探自己,有什么用?
左贤王则重复着孟昔昭说的话:“各为其主,处境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