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恒再也无力抓住齐子愉,他能感觉到手下的小崽子已经被人抢走了。
再然后,是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早就该死了,居然死到临头还要害我弟弟,既如此,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是齐子怡。
这个贱人,伙同他的贱人妈妈抢走了齐子恒的最珍视的东西:家庭、财富、人生、甚至健康……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摆出一副受害人的模样。
朱慧林想奔过来,却被齐子怡带来的人制服,并被塞入口一块抹布,出声不得。
十年累积的悲怆和愤怒火山般喷薄而出,叫齐子恒想抓挠齐子怡的脸,想掐他的脖子,想……
可是,正在急速流逝的生命使得齐子恒什么都做不到,就连对天怒吼,质问老天爷为何如此瞎眼都做不到,只能无力扯着嘴角,勉强吐出几个字:“你别嚣张,总有一天,我……”
齐子怡冷冷一笑,“你永远没机会了!”
的确,齐子恒的意识一点一点地消失,就好像一盏灯渐渐地熄灭了一般。
人死如灯灭,直至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
房间内窗帘低垂,将外面的天光遮蔽了,好叫屋内人可以睡会儿懒觉。
齐子恒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
脑子里晃过的是一些恍惚的记忆,悲伤而充满无力感的回忆,最后的画面,是他像一片最终从树枝上被摇落的枯黄树叶般身体垮落,归于腐朽……
齐子恒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还活着啊……齐子恒摸摸自己的胸腔,“砰砰砰”,心跳匀速而有力。
唉,原来是一场噩梦。在梦里我死了,而现在梦醒了,又要继续惨淡的人生了吗?齐子恒自嘲地勾起嘴角,心想:宁可死了算了,纵然不甘心,也比活受罪的好。
可是,这一天醒来,似乎有些不一样。
是哪里不一样了呢,齐子恒正觉得隐隐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忽然门口响起了“咚咚咚”的凿门声,随后朱慧林不请自入,口气略焦躁地说:“子恒,妈妈喊你多少遍了!就算是假期可以睡懒觉,也不能睡这么久啊。快起来,妈妈和周阿姨有事要出门一趟,中午回来不了了,你自己做饭吃。”
说着,朱慧林将椅子上搭着的衣裤扔到齐子恒的床上,又说:“快点啊!我走了。”随后走出了房门。
齐子恒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大。
我是个残疾人啊,生活不能自理,连睡在床上翻个身都要人帮忙,更别说穿衣服了,可是,今天,妈妈怎么就不管不理的……而且,还叫我自己做饭!我都不能站起来,怎么做饭啊?
想着想着,齐子恒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妈妈的模样?!!!好像也有些不一样呢!妈妈……好像年轻了许多,而且,她身上穿着的大红色蝙蝠袖羊毛衫,是十年前流行的款式吧,好像……
齐子恒猛地掀开被子,低头往自己的下半身看去。
我的天!
希望……这是真的!
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从大腿到小腿,再到脚踝和脚尖,线条流畅,矫健而优美。
齐子恒眨眨眼睛,有些难以置信:这是我的腿?
齐子恒试着活动了一下脚上的大拇指,很好,可以随心所欲地屈伸,他又试着将左边的腿叠加到右边的腿上,轻轻松松地就做到了,而且做起别的动作来也是活动自如。
对于瘫痪了十年的齐子恒来说,这意味着什么?
巨大的喜悦漫过齐子恒的心田,他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跳下床,激动而狂喜地在地板上光脚行走、跑动、跳跃。
我的腿回来了!可是,它们是怎么回来的?明明是截掉了的啊。齐子恒狂喜过后是疑惑,他走到衣柜前,略停顿了一下,然后猛地打开衣柜里附着的一面穿衣镜。
镜里的人,眉目飞扬,年轻而朝气的脸上还有一些细细的绒毛,眼神清亮,似乎是十六岁的青春年华在飞舞。
齐子恒颤抖着手指去摸镜中的自己,镜子人定定地望着齐子恒,露出一个难以相信又喜不自禁的表情。
真的是我!
齐子恒“噗通”一声跪下了,满心虔诚地感谢上苍的恩赐。
原来世上真的有后悔药!
原来人生真的可以一键还原!
我回到了十六岁那年,就是渣爸还没有向妈妈提起离婚的前夕!
一切命数,皆可改变!
※※※※※※※※※※※※※※(这是今天加补的,~(≧▽≦)~啦啦啦)
齐子恒推开窗户,贪婪地呼吸了一口窗外新鲜的空气,觉得里面似乎带着丝丝的花香,美好得叫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叹息。
人在健康的时候往往不觉得,等健康离你远去的时候才知道健康是那么地可贵。
想到前世自己是因为怎样可笑而毫无价值的事情失去了双腿,齐子恒深呼吸了一口,默默地攥紧了拳头:那样的事情绝不能再发生,那么,似乎现在就应该做点什么,未雨绸缪,防微杜渐。
大约下午三点左右,朱慧林回家了,心里提着打包的卤鸭架子还有新鲜草莓,喜滋滋地进了门,又一叠声地问齐子恒中午吃的什么,吃饱没有。
齐子恒觉得和吃什么相比,久违了的四肢灵便的感觉太好了,所以,妈妈走了之后,他在自己家里四处逛了逛,又下楼去在家附近溜达溜达,和记忆中几乎忘记了的邻居拉拉家常,最后去超市买了点东西,胡乱填饱了肚子。
而这些稀松平常的小事,都是他在前世瘫痪的十年中不可望、更不可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