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朱允熥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地走远,整个奉天殿内依旧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良久,才有人低声幽幽叹了一句:「这……这就退潮了?」
奉天殿内这才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以蓝玉为首的淮西武将纷纷转头瞪了袁泰等人一眼,留下一声声冷哼,雄赳赳气昂昂地转身离去。
而袁泰等人则是憋得面色通红,此刻却也已经无处使力。
只能无奈地一甩袖袍,气急败坏地怒道:「嗐!!」
旋即悻悻而去。
文武百官带着低低的议论声从奉天殿鱼贯而出
人群之中。
傅友文朝后头看了看。
放慢了脚步等着詹徽走到自己身边,拉住了詹徽,用只有他们两人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语道:「注意到没,整场朝会,咱们这位新陛下拢共说了几句话?」
詹徽也是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神情。
深吸了一口气:「除了最后站起来说了几句话,什麽都没做,居然就这麽把这群人给摆平了!」
傅友文点头:「真是可怕啊……不过这群淮西武将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讲起歪理来一套一套的,一个个都跟吃了火药一样,按理来说,如今的陛下大部分靠他们撑起来的台面,朝堂上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情,他们怎麽那麽积极?」
他心中实在纳闷儿。
这看起来不像朱允熥靠着这群淮西勋贵,反倒像是淮西勋贵非要往上贴一样,实在不合理。
詹徽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双眼微眯:「是啊,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虽然说凉国公丶开国公和咱们这位新陛下之间有一层并不浅薄的血缘关系,但其他人可没什麽血缘关系啊。」
「陛下和这群淮西勋贵之间,更大的成分当是利益交换才对,你支持我上位,我给你权位尊荣,而且这一层关系是臣强主弱……」
傅友文的不解同样也是詹徽心中所想。
顿了顿,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大事不妙地看了一眼傅友文:「该不会之前淮西勋贵突然对强买田地这些事情撤手……是为了套住我们的吧!?」
他和傅友文会愿意支持朱允熥。
最大的原因就是朱允熥不仅能够牵制各地藩王,同时还能压得住淮西勋贵。
今天早上看到这群淮西勋贵。
他才骤然惊觉这其中或许有问题!
却见傅友文摇了摇头:
「没有,淮西勋贵并没有继续干之前那些腌臢事情。」
「这几天新旧交替丶你是礼部尚书兼左都御史,琐事繁多,没功夫关注这些事情,但我得空就关注着他们的动向。」
「今天一早还有人来跟我回报消息。」
「淮西勋贵不仅没有趁着这次之事落定,就急不可耐地伸手,反而他们的手……收得更彻底了!」
「大有种娼妇要从良了一样的架势!」
傅友文露出满脸不敢置信的神色。
詹徽讶然瞪大了眼睛,不由得低声叹道:「我还以为是当今陛下上位了之后,给了他们在这些腌臢之事上的一些便利,否则无缘无故的,袁泰他们劝谏了陛下两句,这群人像是亲老子被人骂了一般,看来倒是我想错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