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大姐,我看琼儿本事得很,有他在,我们担心什么。”
“他再本事又如何,不过一个七岁孩子。”大姐儿忧心的叹气道,她年纪大些,知道的事情多些,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失了父亲,就是天塌了大半了。
大姐儿、二姐儿两个小女孩的忧心,没有传到贾琼这里。贾琼把金氏扶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坐下之前,还从袖子里拿出手帕垫在石凳上,只说:“石凳上凉,垫张帕子,就算不顶事,也算安儿子的心。”
“好孩子,懂事了。”金氏泪眼朦胧道。
“都是跟着爹爹往日学的,依葫芦画瓢罢了。”
“你爹,你爹那个狠心的哟,抛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就走了,他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娘,爹交代我了。”贾琼拉着金氏的手道:“您还记得爹被抬回来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吗?”
“记得,记得。”金氏只记得贾琼也扑在他爹身上哭过,至于什么拉手不拉手的,贾琼说有,自然是有。
“当时啊,爹拉着我的手,叮嘱我,家里以后让我撑起来,日后要好好照顾娘和姐妹们,我自然是答应的。可我去看爹的脸,却没看见他嘴唇动,当时可被吓住了。可转念一想,这是我亲爹啊,难不成会害我。我往日听娘说过托梦,这和托梦,应该是一个意思了。”
“是,是,是,定是你爹不放心我们娘几个,特意嘱咐你的呢。”看着儿子调理分明的说了这些话,金氏还有什么疑惑的,儿子突然之间开窍了,定是他得在天之灵保佑的呢!想到孩子他爹,金氏又眼眶含泪。
“娘~”贾琼拿袖子给他娘擦了擦眼泪道:“您先别哭,我有件事儿和你说。”
“嗯,你说。”金氏努力压下抽泣道。
“咱爹是给敬大伯搬炼丹炉去的,敬大伯肯定会派人料理爹的丧事,多半是赖升家的,您受着就是,千万不可漏怯。”
“可,赖总管是爵爷跟前的红人,咱们远亲旁支的……”金氏迟疑,平日里,赖升这个大总管,过得比他们这些旁支滋润多了。
“娘,您放心,我们姓贾,是贾家正经的主子,他赖升再威风,也不过是奴才,哪儿有主子怕奴才的。”贾琼安慰她道:“您不知道,我刚去了宁国府一趟,敬大伯待我亲眼相加,要给我五百两银子,我都没收。”
“什么!五百两!那可是五百两啊!你怎么不收下,这是赔你爹命的银钱,咱们应该收下的。琼儿啊,你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觉得娘实在拿你爹称斤论两啊?好孩子,娘也舍不得你爹,可你爹已经去了,不可挽回,咱们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的,五百两够你们姐弟妹四个出嫁、娶妻了,怎的不要。”进士机关枪似的说了一堆。
“娘,你想哪儿去了,儿不是一味清高的人,您放心,待会儿啊,还会有人送钱来,说不定就是八百两,一千两,您看了可别被震住了。”贾琼略带玩笑口吻道。
“你这孩子,还有送银子上门的,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娘不信,可愿意和儿打个赌。”
“赌什么?”
“赌,今天能不能拿到五百两的银子,若是能,娘就信我,我能撑起咱们家,日后家里的事情,我和娘商量着办,娘不可把我再当成不懂事的孩子了。”贾琼道。
“你可别百日发梦了,还真以为有人会送钱来啊。”金氏气笑了。
“哎呀,娘,你别管,只说赌不赌就是了,我拿的出银子来,就是我赢了,娘管这么多做什么。”贾琼不高兴道。
“成,我且看你怎么拿出这五百娘银子来,就等着看你笑话了。”金氏答应到:“唉,什么赌啊钱啊,得,说这些有什么用,先把你爹入土为安是要紧。”
看着兴致低落的金氏,贾琼道:“娘,您累了一天了,不如上床躺躺,剩下的事情交给儿子来办吧。您放心,等你睡醒了起来,儿就已经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了。”
“你一个孩子哪儿懂这些,还是我来吧。”金氏推迟道,他丈夫算是死于非命,要尽快入殓才是,怎么耽搁得起。
“娘,你就信我一会儿,实在不行,您先躺着,我不成了,再来找您请教!”贾琼退一步,先把她哄进里屋再说。
“好吧,难为你一片孝心,我就稍微躺躺,你也别逞强,不行,就来叫我。”
“放心吧,娘,我会的。”贾琼亲自把他娘服侍这睡下。又去找他的两个姐姐,让他们把四姐儿抱到金氏的床上,她们四个女人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儿再来叫她们。
大姐儿还要推辞一下,就凭着贾琼的口才,说服一个九岁的小丫头,还不容易,很快他们三姊妹就一同去了里屋,陪金氏睡觉。贾琼背着她们,在金氏的几个穴道按了按,让她睡得更沉,叮嘱几个姐妹道:“爹爹去了,家里肯定会忙乱一些,你们都是女孩子,出现在前院不便,我自己一个人就行。没有我叫你们,你们都不要出来,懂不懂,外面都是男人,对你们的名声不好。”
大姐儿的年纪已经懂什么叫闺誉了,嗔怒道:“叫我,我也不去。”羞红了脸,掀帘子进屋睡觉了。
安顿好了娘亲姊妹,贾琼在外院给他爹换上寿衣,等候上门的肥羊。
赖升带着一帮子人,带着东西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贾琼正在给他爹换寿衣呢。赖升敷衍的行了个礼,道:“琼大爷,老爷让我们来帮您料理丧事呢。”
贾琼慢条斯理的把衣带给他爹记上,才转过头来,似笑非笑道:“我家里只有一个看门的小子,是个不顶事儿的,赖总管来了,都没给您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