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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车风波(第1页)

由于生活逼迫,下班后我便开着自己心爱的座驾跑跑黑车,挣点儿小钱,补贴家用。

生活对我来说还算惬意,虽说不上衣食无忧,但相比于无车一族,马路上那么一溜,优越感油然而生,由此我得到一条真理: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相互攀比后的优越感。

在一个无比晴朗的晚黄昏,天色诱人,我心情大好。妻在家带孩子,我则闲来无事,上网聊天。妻查得紧,轻易不敢放肆,眼睁睁看着网上的美女青春如流水价地浪费,实感痛心疾,却只能无语凝噎。眼看一天的光阴又将变成不可挽回的流水落花,心下一股郁闷侵袭,让人悲伤丛生。

实在没事可干,我便对妻交待去跑黑车,拉拉人,钱挣了给她买礼物。她听了我的初衷,心下大喜,恨不得我赶紧将礼物奉送面前。看着自己对女人的了解,我心下眉开眼笑,逃开家庭的琐碎,动了我的爱车,得意地溜上马路。

只有在驾车时我才感到这个世界是属于我的,生活是那么美,那么华丽,充满着未知的诱惑。每一条马路似乎都是我全身的脉络,四肢百骸,再熟悉不过了。

夕阳浸润着我小小的伤感和野性,我短暂地思考了一番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意义。

我时常不停地思考,时常思考至糊涂为结果。相对年轻的生命,火一样的激情来说,此时的思考显得有些煽情,连自个儿都恶心了一回。不过说句实在话,现实的生活让我无法认识自我,有时感觉自己和路边流浪的小狗没多大区别,同为自然的生物,我溜马路,小狗也溜马路。

活着,似乎仅此而已。

城市很热闹,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男男女女走来走去,面目各异。我手托下巴,目光四射,寻觅想坐车的先生小姐们。

就在我热情寻觅之时,路边一怀抱着小孩的女人向我急急地招手。看行头,此妇相当富有,至少中产阶级;看眉目,脸色秀逸,轻骨柔体,妩媚丛生,至少美妇一个。我顿感春光乍泄,眼前桃花朵朵,一种原始生命的力量在心脏激荡。

我飒利地将车停在女人面前,刚准备放下车窗询问去处,可车门早已被美妇一把拉开,她激动地说:“快走!师傅。”

我惊喜参半,有点武松三碗不过岗的迷糊感,我方想问我心目中的女神芳踪何处去?就在此刻,我车前一通响亮的刹车声,我现车上下来一个穿绿皮衣服的高个大汉,我心下大惊,叫声苦也。同时美妇催促道,赶紧走!

我猛倒车,调整方向,带着女人一脚猛油门,车的引擎一阵暴响,前轮猛向前窜去,一声爆裂地抓地声响过,将那大汉甩出几里远。我汗透亵衣,头倒竖,感觉世界末日到了。我不停地观望后视镜,却在茫茫车海里,再次窥见那辆大汉驾驶的黑色轿车,我再次大喊苦也,脚下油门轰到了极限。

美妇无比淡定,对于我表现出的非理性熟视无睹。情急之下我只能如若无人地狂奔,意念里只有一个想法,甩掉尾巴,虎口逃生,否则被逮住,后果无法想象。

我挥出了教练教给我的全部技术精华,可悲,一向温顺的座驾想要它暴力一点,却怎么也激不出其脾气,它已用尽了全力似的,此刻已是黔驴技穷,引擎只一味地嘶吼抖。

夕阳暗然隐退,暮色四下漫来,华灯初上,小城一片千姿百态。可我无心欣赏如此良辰美景,一心只顾甩掉“路阎王”。

那车执着地尾随着我,并且试图越拦截。我心想完了,该怎么办?谁能想到黑天半夜的,还出来稽查!

追逐在继续,我不知道跑了多少路程,只觉得七拧八拐的,失去了方向。我边逃边责怪自己出门也不翻翻老黄历,没事不安分待在家中哄哄孩子陪陪老婆,现在倒好,溜出来没捞到什么金银,反到被运政盯上,眼下形势,估计再劫难逃。

我告诉自己只要不停车,就还有胜利的一线生机,我忧心忡忡地瞥了一眼油表,妈的,居然见了红线啦,要不了多久,我就得束手就擒啦。但猛一思索,试想对方车辆假如忽然没了油,那是不是就是神的意志?

可恨尼采老先生早已高呼:上帝死了!

看来此话是历史检验过的真理!就在我祈祷之时,前面出现了十字路口,刺眼的红灯从容地闪烁着。我明白,我的旅途已到了终点。我试想过人生旅途的无数终点,场景花样迥异,就是没想到过十字路口,最是难以抉择。如今面对,我才明白,路多了容易受到限制,也容易迷失方向。

现实使一切都进入了理性地残酷分解之中,痛苦的人永远痛苦,有钱人永远有钱,这是我绝望之时,理性给我最后的意念。

我机械地踩下刹车板,双目含泪,眼睁睁看着那辆车从后边风驰电掣般飞来,再次无比暴烈地别在我的车前。

我沮丧地对身边一如既往淡定如水的美妇说:“很抱歉我被盯上了,不能将你送到目的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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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双手搂着孩子,无所事事地说:“没事。”那孩子眉眼清秀,跟他妈一样好看。那小家伙脸蛋红朴朴的,对我还不忘咧嘴一笑。我问女人:“你打算去哪里?是不是把你拉远了?”

女人还未作答,我就看到四条大汉将车四门围个水泄不通。我看到那穿绿皮衣服的汉子脸都绿了,双目如电,双拳紧握,我决定放弃抵抗,做个承认错误的好公民。

只见大汉暴跳如雷,指着我的鼻子大骂:“跑什么跑?你再跑!”

我认识到理屈,无言以对。

大汉继续厉声问,鉴于律法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精神,我决定如实回答。我怯怯地对大汉说:“你追我能不跑吗?”

大汉歇斯底里,便来揪我的衣领,脸绿得毛,一个劲儿地说:“你跑得掉吗!”

我委屈地说:“跑不掉。”

大汉说:“跑不掉还跑,垂死挣扎有意义么?”

我说:“一线尚存,我还是要跑。”

大汉说:“你现在跑呀!”然后脸显邪笑。

我说我不跑了。我决定做个知错就改的好同志,向政府坦白我的错误,请罚吧。

大汉说:“去你妈的,带别人老婆跑,管政府个屌!看来你小子曾拐带过市长太太吧!”

我感觉事态有点严重,我茫然无措地回过头来,刚好看到美妇正怒目凝视着大汉,然后说出了一句令人瞠目结舌的话:“你何必兴师动众?孩子烧了,我想带孩子去医院,你跟狼一样紧追不舍要干啥?让你管管孩子,你说喝酒忙,我自己管了,你又什么疯?”

男人瞠目结舌,晕晕乎乎的,估计喝得真不少,望望我又望望美妇,好半天才说:“我以为你要跟这小子私奔!”

我立马反应过来,傻傻地说:“我以为你是运政执法的!”

原来是一场误会。我心下大畅,瞅瞅美妇,她无辜地对我说:“对不起,他是我老公!方才我们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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