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门主课,数学不行,语文不行,就只剩下藏语课。这个不用问,祝今夏教不了。
时序沉吟,“那就教副科吧,音乐课。”
“我先天五音不全。”
“思想道德课?”
祝今夏条件反射,想说“我思想道德败坏”,话到嘴边,一个急刹车又咽了回去。
最后绞尽脑汁,“实不相瞒,我大学毛概挂科了。”
面面相觑。
长几对面,时序遗憾地说:“既然如此,也没办法了……”
看来是过关了。
祝今夏松口气。
万万没想到——
“本来想让你教文化课的,但你这么坚持,我也不好意思勉强。”时序微笑,“那就只剩体育课了。”
“……”
祝今夏僵住,正在头脑风暴到底是说自己体弱多病还是四肢不协调。
时序适时地站起身来,考究地看了眼她的双腿,“我下水救你的时候,你这腿部力量……体育课应该可以胜任吧?”
“腿部力量”四个字,后接一段恰到好处的停顿。
这叫祝今夏也不由自主回忆起来,当时在水下,求生欲使然,她好像,大概,仿佛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眼前的救命稻草拼命往下拉,具体表现为又踢又踹……
“……”
事实胜于雄辩,在她把时序踹得七荤八素后,体弱多病确实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屋内一时沉默,谁也没说话。
时序也不催促,静静看着对面的女人。
她似乎在斟酌,良久,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对不起,时校长,其实是我吃不了这个苦。”
总算说出来了。
四目相对,祝今夏也从时序的表情里反应过来。
他好像并不诧异,反而好整以暇望着她,似乎早就在等这句话,眼神里是平静的了然。
过了一会儿,他轻笑说:“没关系。”
然后起身,拎起茶壶,走进逼仄的厨房,放进一只褪色的塑料盆里,最后走出来,停在大门边。
“走吧。”
祝今夏愣住了,在他又一次开口催促后,才迟迟起身,“去哪?”
“送你去渡口。”时序看看窗外,“天色不早了,要走就趁早。”
她这才发现,窗外的太阳不知何时消失了。
前一刻还照在桌上,将茶壶染得熠熠生辉,将万物照得光彩不已的日光,此刻已不见踪影,天地都失了色彩。
时序说:“一线天就是这样,夏天还好,能捱到四五点,到了冬天,下午两三点太阳就照不进来了。”
祝今夏迟缓地应了一声。
状况不在她的预期里。
在她说完那句吃不了苦后,时序没有多问一个字,也没有再劝一句,他似乎只需要一个诚实的理由,然后便顺从地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