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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你这话,河唐郡内有这般高人?”
“臣在河唐郡呆了七八年,也是前年有机缘,才认识了此人。皇上放心,这件事若是交由此人,必定能处理妥当。只是臣冒昧提一句,皇上可愿意由此人算上一卦?”
“为了元章,朕不介怀这些。”
东方稚只听了这么几句闲话,本不想偷听,可是听到皇帝说的‘元章’一名,有些疑惑。元章……这不是父王的字么?本想再听下文,可一个路过的小太监不懂情况,见东方稚伫在门口,行礼的声音喊得特别洪亮:
“奴才参见齐世子!”
也是因为他这声,饭厅里的人一瞬间便停了话题,沉默一瞬,换成了春狩期间该猎些什么野兽。
第45章无心举
相府。
“孙少爷!加急信件!”
“……嗯,好。”
苏远邦接过底下人送来的信,有点头大。
你说这齐世子,怎么寄封信来还整得跟汇报战情一样?苏远邦挠了挠后脑,收了桌上几本公文,盖了熏香,便往苏许所在的院子而去。“没写谁亲启,又没说给谁,只有一句加急……”苏远邦翻着信件左右打量,啧了几声。要不是妹妹提过此事,还以为是送给爷爷的紧要奏折呢。
“妹妹!”
苏远邦门也不敲,大步流星踏进了房间。“哎哟!”苏许正在绣台旁穿针引线,被他这声呼喊惊得扎到手。
“诶嘿,这是在干嘛呢……”
只见绣台上摆了一张上好的雪狐皮草,看着眼熟,像去年腊月苏许从苏定国那里讨来的那件。苏远邦回过身来看了一眼这天气,又看回这大暖的皮草,哑然失笑:“妹妹,这都快四月了,过段时间春风一吹可就到夏天了,你这会子缝制这雪狐皮毛干啥呢?”
“唉,去年天冷的时候我就想弄了,可是来不及做,没有时间…哎呀……”苏许顾着跟苏远邦说话,手指上的血冒出一珠来,滴到了雪狐毛上。
哎呀…
平白多了一点红,这可怎么是好。
苏许有点头疼。
“啊对了,我是来给你送信的。”苏远邦险些忘记了正事。“喏,这是早上送来的加急信件,虽然没写明给谁……不过能借用禁卫军送信还没有署名,怕也只有齐世子了……”苏远邦一边递信一边低声嘟囔:“送个情书还加急,真是……”
“嗯?”
“没啥。”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抵达河唐郡。离开京都的路上树木葱葱,鸟语花香,看到这满路繁花,我便知道春风准备刮到京都城了。许儿,不知道你近日可有练习棋术?可别忘了我教给你的步法,若与你兄长下棋,也别偷步耍赖了……”
苏许读了一半,脸却已全黑。这是什么鬼信?一股脑地讲闲事,到底有没有重点?再往下看,却见左下角有好大一滴墨,糊了一角,内容也直接跳到下一页。
“……突然,好不习惯离开京都啊。子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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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了????
苏许抓着两张信纸反复看,翻来翻去,都没看出有什么玄机。
“喂,东方稚,你的所谓六封信就是这般流水账么??”苏许冲着信纸提问,但很可惜,这信纸没有生命,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太气人了,这个人,完全就是敷衍我!你给我等着……”小魔王气得脑壳顶直冒烟,再看一眼信,烟就越来越浓。
她随手抓来一张纸,狼毫捏在手,一番龙飞凤舞。
“桂儿!!”
苏许一声叫唤,小丫鬟便推门而入。
“孙小姐有何事?”
“将这封信,寄去河唐郡!”苏许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方又缓道:“寄给当地郡守,就说此信是要转交给齐世子的。”
“好。”
—
河唐郡。
春狩车队在河唐郡留宿一夜,便又大批人马从主城出发,前往城东七里外的一个林场。这是五年前河唐郡各业逐见起色的时候建的,圈了各样野兽在内,纵横附近三四座山,地广物博,供狩猎游玩所用。朝廷春狩所用林场,其实并不包括河唐郡。但就是不知为何,皇帝今年选了此处。
“启禀皇上,林场内外已经清场完毕!”
“好。”
人马抵达林场时,四处彩旗飘扬,官兵持矛佩剑四下镇守,一派肃穆。东方稚骑在骏马上,因山路颠簸而脸色愈发苍白,受不住长途跋涉。皇帝心疼自己侄女的羸弱身子,特地安排了一小队官兵护送她到营地休息,并拨了随行的几个厨子同行,给东方稚做一些调理胃口的药膳。
东方稚躬身谢过,就带着雚疏往营地去了。
“孟槐,你也随着世子去吧。”东方稚一走,齐王便指了孟槐跟着。孟槐有些不能理解,先是疑惑地望了齐王一眼,齐王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要与皇上商量要事’。
孟槐忙接令。
“也是苦了你了。”皇帝策马而来,见齐王伫立原地沉默许久,有此感慨。齐王闻言,先是回头凄怆一笑,才轻声开口:“皇兄与我同为人父,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如今倒不是苦了我,只是苦了稚儿……”
“稚儿……”皇帝顿了顿,如鲠在喉。
他这个当皇伯父的,恨不得给唯一的侄女摘星星摘月亮,只要能让她高兴,龙椅都能给她瘫着玩。只是可惜,这侄女最是安静内敛,平日更没有什么要求,导致他这个皇伯父没地方赏赐也不好加封,憋了许久的宠爱无处安放。而如今……皇帝望了一眼自己兄弟,心里也涌起几分悲凉,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