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已经和狮鹫群厮打在了一起,猛兽们咆哮着撕咬,他的尖爪已经彻底伸出,挥在第一只俯冲的狮鹫身上,撕开厚厚的羽毛层将它远远打出去,血花四散。
狮鹫骑士们早就发现女孩被放开了,他们列着阵型,一队人呼啸着隔开蝎尾狮和女孩,另一队人高速冲向地上跌坐的少女,想将她带走。
利维发现了他们,他震怒地咆哮着,不再顾及身前的鸟喙尖爪甚至是长枪,只用自身的皮毛和坚固的肉体生扛住,又回身撕杀着扑向阿萝,将她从人群中咬了出来。
他又受伤了,身上的毛发有些湿润,牙齿上也沾着斑斑血迹,嘴里的气味血腥浑浊,阿萝被他咬着神色复杂。
“走吧,你打不过他们的。”她轻声说。
不服输的小狮子不高兴地一爪将一只体型庞大的狮鹫抓到地上,自己肩上也被对方巨大的指爪留下了一道皮肉翻卷的深深伤口。
他吃痛,喉咙里沉沉咆哮了两声,从缺口里大步跳了出去,四爪抓地,开始狂奔,在地上洒下斑点的血雨。
兽形的他速度很快,只是几个猛烈起伏间已经箭一样窜出去了十几米,身后的狮鹫骑士们呼喝着调整队形在后面追逐。
狮鹫飞行的速度也很快,但利维很狡猾,特意挑一些有山壁和悬崖的地方让他们不能俯冲攻击他,甚至需要减速避让,于是他和身后追兵们的差距逐渐拉大。
阿萝在迎面狂风中模糊听到小狮子喉咙里传来了沉沉的笑声,这个骄傲的小家伙像是很满意自己的表现。
她咬唇,在心里暗暗道了一声抱歉,开始估计多大的圣火可以让他张开嘴但不伤害到他。——她最终还是要离开的,利维不可能永远十岁,她也不可能永远躲着不回去。
漆黑的矫健小狮子贴着地面高速奔驰,身后的愤怒追兵们越来越远,他含着阿萝跑到一个峭壁间的岩洞入口,这些路交叉纵横,一旦钻进去就相当于彻底摆脱了天空的追兵,他们只能尾随着他步行进入,可追兵们又远远赶不上他的速度。
进入这里,就基本上逃脱了。
……就是这里了。
“对不起,”阿萝轻声说,“下次不要这幺相信你的随便哪一任伴侣了。”
正在兴奋的黑狮子没听清,从喉咙里滚出疑问的呼噜声。
不过他没收到回答,下一刻他的嘴里传来有些熟悉的灼热痛感,不是非常剧烈,但足以让他被迫张嘴。
他本能地辨别出这是光明一系的法术,让他厌恶。
他张嘴吐出了阿萝,然后警惕地飞旋回身与她对视,用舌头舔着自己有些轻微灼伤的牙龈。
他有些不解,有些震惊,还有些伤心似的,翡翠绿的眼瞳浓稠得难以辨别。
“为什幺?你是教廷的人?”他声音还是生气勃勃的少年音,就像昨晚给她讲父母爱情故事一样。
但他又对她呲牙了……那口雪白的锐长獠牙凶悍地对着她。
阿萝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那股小小的酸涩是哪里来的,刚刚用了圣火术那只手有些不舒服一样向背后缩了缩。
烧都烧了。
她点了点头,让自己摆出一张没有表情的后妈脸:“我算是教廷的人吧。当时我们在一起也不是我自愿的,所以我想要离开你。现在我的同僚们都来了,他们会照顾我的安全,所以我不是你的责任了,你自己离开吧。”
小狮子好生气,嘴里又疼,心里又急,可是他人小嘴笨,这个丑女人说得也都有道理,他总想反驳,可又说不出话,憋屈得尾巴啪啪来回抽地面。
那双浓绿色的兽瞳上下来回看着她,瘪着嘴不说话,甚至带出了点委屈的感觉。
查理叔叔说得对,女人没一个好东西。他有些伤心地看着面前那个细细瘦瘦的女人,想想刚刚她还柔顺地靠着他呢,前一天晚上她还想摸他的角……
他浑身都是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伤,最重的一道已经将他半边肩膀都染红了,可他总觉得嘴里那处小小的烧伤好疼,钻心的疼。
你不喜欢本大爷,总有喜欢本大爷的人。
他响亮地哼了一声,故意用尾巴把阿萝推倒了,像个幼稚的小学男生找回场面一样,然后就准备飞奔逃进岩洞里,他认得路。
这次直接回家找妈妈吧,再也不和野女人乱搞了。
可转身到一半,就猛地嗅到了那种强烈的让他厌恶的气息,他暴虐心骤起,咆哮着又转了回来。
余光里看到一簇红,招招摇摇的,是那个之前跑丢的小白脸,他满脸青白,带着那种令人恶心的笑容,就藏在跌坐在地上吓呆的丑女人身后大石边。
不知从何而来的暴怒席卷了他的神智,他的双眼几乎一瞬间变得通红,浑身肌肉绷紧。
他要杀了他,分尸,撕碎,烧成灰……
他怒极,也来不及管惊慌的阿萝似乎误会了他要攻击她。有力的四爪在地上一撑,就高高跃起,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抓痕,他要扑杀那个令人厌恶的东西。
一切仿佛变成了慢动作,他的身躯飞跃在半空中,越过惊讶抱头的丑女人。而那个红毛崽子诡异地笑了笑,从脑后一丝一缕地逸散出滚滚黑雾,粘稠地盘旋着,像是沼泽一样浓浊的乌黑。
这团黑雾诡异地悬停在半空中,像是戏弄他一样,在他扑到自己的前一秒,高速地撞向了前方背对着自己的黑发少女。
利维发出惊怒的兽吼,他分明不知道这团雾是什幺……可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它很危险,它会杀掉丑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