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景王甚至没有带儿子进宫,只说孩子染了风寒,留在王府静养。
嘉靖也不在意,挥了挥手,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那孩子他只见过一次,因为早产,看起来并不健康。后来景王还曾上疏请父皇给皇孙赐名,嘉靖也没搭理他。
今年没有鳌山灯,也没有烟火表演。朱翊钧有一点失望,但很快这一点失望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晚宴过后,嘉靖命人腾出一间偏殿,烧了炭炉,备了些茶点和水果,让他们一家三口小聚。
王妃抱着儿子,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半年不见,儿子又长高了,不但长得白净漂亮,性格也活泼好动,不难看出,被照顾得非常好。她作为母亲,自然十分欣慰。
王妃捧着儿子的小脸:“钧儿三岁了,是大孩子了。”
娘亲夸他是大孩子,朱翊钧听了很高兴:“皇爷爷给我选了老师,教我读书。”
裕王的老师高拱,现在是国子监祭酒,张居正是国子监司业。高拱是他的直属领导,他的工作有什么变动,高拱很快就知道了。
高拱知道了,裕王自然也会知道。
他十四岁出宫建府,嘉靖指派讲官教授经史子集。
现在他的儿子才四岁,就要开始读书了。老师还是张居正这种出了名的神童。
高兴之余,裕王又不免有些担忧。儿子太小了,连字还不会写,他能听懂那些枯燥的四书五经吗?如果学不好,会不会让嘉靖失望?
他也向高拱表达了自己的担忧,高拱宽慰他,皇孙天资聪颖,颇受皇上恩宠,不必担忧。并且委婉的表示,裕王不必操心皇孙的学习问题,先把自己的书读好。
孩子是在嘉靖身边长大的,是什么情况,他比裕王这个亲爹更清楚。这时候提出要给皇孙选老师,教他读书,自然有他的用意。
裕王摸摸儿子的头:“张先生博学多闻、满腹经纶,钧儿务必虚心学习,切勿调皮。”
后面的话朱翊钧都没听进去,只听到了前面三个字,大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张先生?哪个张先生。”
裕王觉得就算告诉他是哪个张先生,他也不认识,笑道:“就是你未来的老师。”
他是小瞧他儿子了,这两年,朱翊钧见过的朝中大臣,可比他这个深居王府的裕王多得多。
年后不久,选定的吉日就到了,嘉靖带着朱翊钧搬进了万寿宫。
这里比起玉熙宫来,那可大多了。正殿从外面看起来就十分的宏伟壮观,里面更是宽阔明亮。站在大殿中间,说话都能听见回声。
御座后面是一面屏风,将空间分为前后两个区域。屏风上有字,看起来是一篇文章。
嘉靖问朱翊钧:“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吗?”
朱翊钧不识字,茫然的摇头:“不知道。”
嘉靖笑道:“皇爷爷教你背过的。”
这下小家伙知道了:“是《道德经》。”
嘉靖给他起了个头:“天下皆谓我道大,大而不肖。”
朱翊钧便接着往下背送:“天下皆谓我道大,大而不肖。夫唯不肖,故能大。若肖,久矣其细也夫!我恒有三宝,持而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在他们身后,站着一群前来恭贺皇上乔迁之喜的大臣。从内阁大臣到六部九卿官员,都躬身颔首,安静的站在殿内,听一个稚童背书。
朱翊钧已经三岁了,虽然仍是奶声奶气,但说话吐字比以前清晰许多。这么长的一段话,一口气背下来,竟也能听出些抑扬顿挫。
“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其后且先;则死矣。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建之,以慈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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