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我把脸转向她的方向,我知道我应该会看见她红着的眼眶和含着的眼泪,我还应该会看见她凹进去的双颊和眼窝,但是没有,没有啊——我的眼前一片模糊,不是泪水挡住的模糊,我没有在哭。
可我就是看不清了,我只能看到模糊的,白的,黑的,红的光影,我看不清外面的天,看不清我在哪里,看不清我的爱人,我看不清这世界了。
崔时曼像是发现了端倪。
我眼前的光影在晃动,又晃动,然后是崔时曼压抑着的颤抖:“微微……我在哪里?”
我指一指她声音的方向,她又问我:“微微,这是几?”
“……1?”
抽泣即刻在我耳畔响起来。
接下来是温热的气息,崔时曼扑到我的身上,她离我很近很近,我能感受到她的手摸着我的脸,她应该是在看我,我感觉到视线。
她看了又看,手一直在发抖。我便抬手握住她的手,想让她心安。
“我本来……我本来应该是个医生!”潮湿的地方是肩膀,崔时曼的眼睛贴在上面,她没有能够继续忍住,抽噎着一遍又一遍重复,“微微,我本来应该是一个医生的!”
我的视线更加模糊了,泪水滚落下来,我怕她发现我在哭,用另一只没有握住她的手急忙擦掉它们。
“曼曼,我不难受,我没事。”
我把她的手贴到我的脸边,“我向上天许过愿了,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上天……”她停下了哭泣,抽噎着问我,“答应你了吗?”
“答应我了。”
崔时曼吸了吸鼻子:“你怎么知道她答应你的?”
我笑着说:“因为我向她许愿说,如果她答应我,我会好起来的话,那么你现在就会给我一个拥抱。”
怀中立刻被温热填满,崔时曼低声说:“我承认,上天确实答应你了。”
“是,上天答应我了,我会好的。”我用尽全力,抱住了她。
一
黑色,黑色,还是黑色。
我睁开了眼睛,连光影也看不见了。
口腔里起了一个又一个溃疡,动一动就痛。但不能被崔时曼发现呀,她喂我吃饭,我就乖乖张嘴,稀饭和着铁锈味的血一起咽下去,想吐的时候就缓一缓,不能被她发现端倪。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
可能好几个月,也可能只有几天。但是有一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忽然觉得不痛了。
哪里都不痛了,真的不痛了。
我搀着崔时曼的手站起来,眼睛还是看不见,但脚步生风,很有力气。
崔时曼在我耳边惊喜的笑,说微微真的要痊愈了。
我跟着她开心,说是,是呀。
那天我的状态真的很好。
到了下午的时候我问崔时曼,外面的太阳大不大,如果不大的话,我们去看樱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