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预兆地接通,对面人蓦陷茫然。停顿片刻,冷肃的中年低音徐徐传来:“沈栩,你这是什么态度?”
阮轻栩瘫在沙发里,神情麻木不堪。
“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怎么和爸爸讲话!”
面对另一端的滔天怒火,阮轻栩竭力眨去脆弱的盈润,一如既往地强势:“既然没事,那我就挂了——”
“你什么素质?”
阮轻栩勾唇冷笑,不以为然道:“我都烂泥了,还要什么素质!”
“你——要不是小渠告诉我,说你在片场受伤了,你以为我闲的慌。”
“所以呢,你是来关心我,还是找机会骂我。”
什么爸爸,还不如街边一个陌生人。
阮轻栩和生父沈涛感情疏漠,某些时候,他们比仇人还怨恨对方。
“我懒得与你计较,这周末必须回家团聚。你房叔叔一家人要来,记得少发疯!”
“凭什么,你休想!”阮轻栩咬牙低吼。
沈涛自视威严,再加上对这个二女儿早就心灰意懒,只当她和阮画屏一个德行。眼见她软硬不吃,索性厉声威胁:“你有本事,那就等着看新闻。”
电话猛地被挂断,阮轻栩气到肺腑生痛,彷徨地大口大口喘气。
她知道,自己濒临失控。
“不行,绝对不行!”
好喜还在,她怎么可以毁掉这个美好的夜晚。
念及种种,阮轻栩强撑起身子,动作艰难地挪回房间。迳而卧倒在宽大的浴缸里,任由冷水漫过自己。
古人云:善泅者,溺于水。
不甘,脱力,失衡,绝望。
“姐姐,姐姐……你醒醒啊!”
带着哭嗓的清越音色,瞬间将人带回童年,仿佛仍置身于那座美丽的白色小楼里。
“姐姐,姐姐醒醒,救救小如……”
一剎那,阮轻栩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她视线模糊,格外用力地攥住身边人。思绪凌乱,整个人宛沐烈火。
“小如,不怕——”
“你醒了?”
几近嵌合,深深相拥。
浑身湿透的宋好喜,慌促地趴在浴缸前,指节泛白地半抱着破碎瑰丽的阮轻栩。
场面虽然格外香艳,但差点酿成悲剧。
宋好喜迅速将缸底软筏抽开,接着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将怀中人拖起。
“阮轻栩,阮轻栩——”她紧贴在对方耳畔,柔声轻唤。
此刻小脸惨白的阮轻栩,羽睫倾覆,红唇翕张:“是你,真抱歉。”
言毕,她疲乏地再度阖目,两只手依旧维持旧姿,紧揽着宋好喜的纤颈。
此情此景,容不得纠结。
宋好喜深呼一口气,双手颤抖着替她褪去湿漉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