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治病救人,自然有我的规矩,有钱者为富不仁不治,有势者仗势欺人不治,非死不治,她非是任何一种情况,自然不治。”孙逸缓缓睁开眼睛,神色冷漠的开口。
他话语神态间表现出对生命的漠视和对自己医术的自信的倨傲。
狱卒目瞪口呆,不就看个病吗,至于那么麻烦?
他忽然一个哆嗦:“不对啊,既然非死不治,梁夫人得的可是绝症啊,不治便死,你为何不治?”
孙逸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着讥诮:“梁员外为富不仁,对手下佃户克扣租粮,他的夫人重病,便是将死也不治。”
“我看你是脑子有病吧。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你既然不识好歹,就在这儿等死的。”狱卒往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走了。
和孙逸这样的人说话,真是随时都可能会被气死。
孙逸并不在乎,目光掠过牢房中放置的干草,上面不时有老鼠钻过,吱吱的叫声分外的刺耳。
眯着的眼中不由闪过唏嘘,想他孙逸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不想今日竟然受这牢狱之灾。
是夜,白日里便显得阴沉昏暗的病房里更加的不堪,寒气浓重。
就在这时,脚步声传来,孙逸抬头看去,只见早些时候和他说话的那个狱卒提着食盒,端着一盏油灯进来。
“这是什么意思?断头饭吗?”孙逸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将食盒中的饭菜端出来,一个个摆好,还拿了壶酒和酒杯出来,神色不解。
“别吱声,这时有人关照过,你不要多问。”狱卒的神色不如白日那般嘲讽,低低的说道。
“关照?什么人?”孙逸有些不解,自从他离开那个地方之后,所识得的人都是普通的穷苦百姓,可没有人有能力在被梁大人上下打点好的衙门和牢房里让人关照自己。
“是一位夫人,她敬仰您的医德,不忍你在牢里受苦,花了大价钱上下打点。”狱卒说。
孙逸先是一愣,心里有些感动,再开口时,话语也不那么冷淡了,低声道:“替我多谢那位夫人好意,叫她不用管我,生死自有天命。”
“知道了,你快用吧,用完我好收拾了。”狱卒催促着。
孙逸用完晚膳之后,没过一会儿便睡了,睡到半夜,正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却感觉有狱卒提他出去。
“大半夜的你们要做什么?”孙逸厉声低喝。
就算是要杀他,要斩首,也不该是半夜这种时候!
“做什么?自是送你上路。”抓他的狱卒狞笑着,直接拿布条塞住了他的嘴,用布套住脸,孙逸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被推搡着往前,孙逸脚步踉跄,走了一阵,却又被迎上了马车,鼻尖充斥着淡淡的脂粉味,显然这是一辆女子专用的马车。
他心里奇怪,嘴里被塞了布条,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响。
“还不快给先生松绑。”就在这时,一道温柔淡雅的嗓音传来,紧跟着,便有人揭开他头上的布套,给他解了绑着手的绳索还有嘴里的布。
孙逸目光中含着打量,看着云想容好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带我来这里?”
“这便是那位好心的夫人,知道梁员外买通了狱卒要害死你,便提前打点好,将你给换了出来,你可别不识好歹。”送他来的狱卒说道。
“无妨,多谢这位官爷了。”云想容说着,将早就准备好的银票递给那个狱卒,说:“这是一点小意思,官爷务必将事情给处理妥当。”
“这是自然,夫人尽管放心。”那狱卒接过银票,眼中闪过一丝的激动,“夫人还是快走吧,别的事情便交给我们!”
云想容微微点头,让车夫驾车离开。
“多谢夫人搭救之恩,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夫人到底图什么?要我如何报答?”孙逸平静的问。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先想的是该如何报答,而不是庆幸脱离了虎口。
“却有一事相求。”云想容低低的开口。“我有个朋友他身中剧毒,请了许多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小女子听闻孙先生医术高明,手段了得,肯定能解我朋友之毒,方才特意找您。不想正巧碰着先生被奸人所害,不过凑巧伸出援手罢了。若先生真想报答,便帮我救治这位朋友如何?”
云想容声音柔和低沉,没有强求,眼神中含着恳求和渴望,看得人不忍拒绝。
“既然夫人救我一命,按理说我出手救治夫人的朋友也是应该,只是夫人可知我三不治的规矩?”孙逸正色道:“若是夫人的朋友是三不治里的任何一种,夫人也别怪孙某无情了。还是把孙某给送回监牢去吧。”
规矩是规矩,他不可能轻易废弃。
云想容沉默一瞬,低声道:“自是知道。我这朋友虽然有钱有势,但却不是奸诈邪恶之辈,决计不在孙大夫三不治之列。”
孙逸皱着眉看她,“权贵和富人我素来是不治的,既然夫人对我有恩,又名言对方不在三不治之内,我便答应夫人一试。只是事先说明,若是我事后得知对方不若夫人所言,我能救得了他,也能杀得了他。”说这话时,孙逸的话语中含着杀意,云想容心里微冷,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头。
吩咐车夫带着孙逸去了云衣阁,云想容自己则是悄悄回了周府。
第二天,司徒瑞昨天得了云想容的吩咐,出宫之后便和司徒炎说要找云想容,直接去了云衣阁。
“姐姐,我来了。”司徒瑞一进门就看到了云想容,笑着唤了一声。
一夜奔波,加上忧心霍琛的情况,云想容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而难看,勉强勾唇笑了笑,她拉着司徒瑞去了后院。
带着他见了孙逸。
“小瑞,这个是孙大夫,医术极为高明,你一会儿带着他去看你琛哥哥,他有办法能救霍琛。”云想容低低的说。
司徒瑞目光好奇的看着孙逸,歪了歪脑袋:“比院使大人还要厉害吗?”
在他印象中,太医院的院使已经是医术最为高明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