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尧视线落在她手上,招手让门童先离开,从西裤口袋里摸出张房卡,问她:“那今晚就住这儿?”
“一起吗?”她伸手接过那张薄薄的卡片,粲然一笑,挽起他的胳膊。
苏卓人走到旋转门边,后知后觉回头,看见苏哲尧和金愿。
“刚才就见你们出来了,怎么不走?等代驾?”苏卓身边的女孩子跟着转身,也不说话,安静由苏卓搂着。
金愿踮起脚尖,一只胳膊撑在苏哲尧肩膀,扭了扭腰,“我饿了,我们准备在附近看看有没有夜宵可以吃,苏总有推荐吗?”
“巧了,我们也是准备去吃点东西。”苏卓身边那位严小姐冲他们笑了笑,等苏卓开口:“要一起吗?”
“好啊。”金愿拉上苏哲尧,四人没有乘车,慢悠悠走了几百米,进了家日式小酒馆。
等上餐的功夫,苏卓问他:“这两天冉冉心情不大好,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苏哲尧早已见怪不怪:“庄裕最近不在沪城,本来说就这几天回来的,现在临时又说要去趟缅甸,估计是为这个。”
“不止是为这个吧?”同为男人,苏卓不是不知道庄家那位不正经的少爷。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路易林回来以后,庄裕明显和他沆瀣一气,尤其他和苏冉这层关系,原本就不会事无巨细和他说,苏哲尧也不算撒谎。
只是苏冉的推测,其中真假各占几分,苏哲尧心里实际也有数。
私心里,他并不希望苏冉真的嫁到庄家去。
苏家和庄家的婚约,原是两家老人交好,给苏颖山那辈定下的,当时也不是苏、庄的姻缘,而是苏家与王家。
庄裕外祖父姓王,名王岐,家里并无大富大贵,年轻时跟着苏有道四处奔走经商,算他手下一名打手。
那时候外面极不太平,王岐在武夷山学过些拳脚,1965年苏有道在印尼出差时遭遇恐怖的屠华事件,王岐救他一命,这事儿苏有道记了一辈子。
王岐两个女儿,苏有道一儿一女,原本定的是苏颖山和庄裕母亲联姻,但苏颖山年轻时风流成性,庄裕母亲又遇到庄凯丰,两人都没联姻的心思,于是这事儿一直搁置。
庄凯丰颇有些商业头脑,这些年将风和集团做的有声有色,苏冉出生后,苏颖山在她满岁眼上旧事重提,两家一拍即合,这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苏有道和王岐一直在等俩孩子长大,结果谁也没有等到,想来也实在唏嘘。
庄家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庄裕玩心太重,苏哲尧担心苏冉会受委屈。
只可惜庄家没生个女儿,不然换成他去联这个姻,既能解了苏冉的劫,又能助他在苏家腰杆硬气,而且他自认对情爱不感什么兴趣,什么样的女人娶回家里来也能相敬如宾,绝不会伤了对方的心。
这么想着,苏哲尧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
莫名其妙,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看那一眼。
金愿是真的饿了,一碗拉面就着烧鸟吃的干干净净,苏哲尧这才想起来,她似乎都没有吃晚饭。
空腹喝酒,难怪说自己不能再喝了。
澳城那晚她也是没吃晚饭,两人开了那瓶红酒,叫了酒店的西餐送进房里。
那天她也吃的很饱足。
苏哲尧发现金愿在吃东西的时候,眼神十分虔诚,就像新娘面对教堂里牧师的询问,点头时说“yes,ido”时一样。
她不会浪费任何一点粮食,哪怕是苏哲尧最不喜欢的半熟西蓝花。
“金小姐是哪里人?”严羽然食欲一般,似乎对日式餐饮意兴索然,但肉眼可见金愿胃口不错。
“安徽人。”
“安徽人不是也吃辣吗?”
“有的吃就行,我不挑。”金愿喝了口拉面汤,接过苏哲尧递来的纸巾擦嘴。
唇膏和汤一起印在白色的纸巾上,金愿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形象应不会太好,抬头看了眼苏哲尧的表情,给他夹了一串鸡胸肉。
“我不是特别喜欢吃这个。”苏哲尧将肉串放回她碗里。
金愿不肯善罢甘休,拿起肉串喂到他嘴里,“鸡胸肉高蛋白,长肌肉的。”
“哈哈。”苏卓笑出声来:“我早说你操心操太多,这两年越来越清瘦,现在遭人嫌弃了吧?”
苏哲尧白她一眼,默默咬下嘴里的肉,咀嚼、吞咽。
“金小姐和苏一是怎么认识的?以前我给这小子介绍过不少漂亮的女孩子,他都没有拿正眼瞧过,也不知是不是嫌我眼光不行。”苏卓咬着嘴里的肉,全然没有考虑到自己身旁就有个他眼光的实例。
对面严羽然一听这个话,脸都气绿了,嘟着个嘴,干脆不吃了。
四个人,只有金愿注意到严羽然的情绪。
也许苏卓也注意到了,但他并不在意,就像他也许很清楚严羽然一个重庆女孩,实际上并不喜欢吃日料,但他自己喜欢就行了。
明明说饿的人是身边的女孩,吃什么全只能跟着男人走,食之无味也不能冲对方发脾气,金愿莫名觉得和他们这些所谓的豪门子弟相处好累。
是的,仅仅只是相处就这么累,更何况朝夕相处呢?
苏一接了苏卓的话茬:“年前在澳城认识的,当时刚好冯先生要撤资,我心情不佳。”
“哈哈,原来是商场失意情场得意。”
金愿插话:“我在澳城输了钱,所以是赌场失意情场得意?”
“怎么不算呢?哈哈……”
气氛时好时坏,几个人吃完又一起走回酒店。
电梯落在24层,严羽然惊讶于他们就住在彼此隔壁,还不等问题问出,苏卓就开口道:“我们酒店隔音很好,你别多余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