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雅是有点心虚的,刚才宋清杳摔成那样,看起来就很疼。
但私心又觉得,这种女人疼就疼,谁让她伤害她哥,在国外待得好好的,偏偏又要回来掺和进他们沈家的事,“你看她那么狼狈,那我跟嫂子就不狼狈吗?是她先动手的。”
“我不管你们谁动手的,反正我进来就看见她在生气,幺幺多好的脾气,说再难听的话她也不会发火,你们肯定说了很过分的事!”
沈明雅脾气上来了,指着宋清杳说:“文雪,你胳膊肘还往外拐呢,什么你朋友,什么好脾气,她要是好脾气我们能这样?”
“我不管!”文雪发怒,“今天你们必须跟她道歉!”
“我不!”沈明雅双手抱胸,把头扭到一边,“是她应该跟我们道歉,昨天把嫂子逼走,今天又拿水泼我们。”
两边都说不通,文雪只能推搡沈明衿。
但宋清杳跟沈明衿两人都不肯退让,互相僵持着,明明距离很近,灼热的呼吸都喷洒在对方脸上,刺得有些痒。
就是不肯服软。
沈明衿黑眸一沉,火气逐渐消退。
其实文雪有句话说对了,宋清杳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她有家教、有素质、有涵养,家人对她不好,大学时期也因宋薇经常以她的名义在学校里做一些打骂他人的事遭遇被孤立,也从未说过一句难听的话,今天莫名其妙的发了这么大的火气,还是冲着沈明雅跟阚静仪来的。
他慢慢松开手,扭头看着沈明雅,“你跟我来一下。”
沈明雅一愣,微微皱眉,“哥,你不管管她,她——”
沈明衿没说话,迈开长腿往门外走去。
沈明雅咬了咬唇,不甘不愿的跟了上去。
哥哥身上有一种很强的气场,即便什么话都不说,站在那里都能让人不敢直视。或许是因为心虚的缘故,她走得很慢很慢,时不时抬眸看着他的背影,想尝试先开口解释,却还是不敢开口。
沈明衿率先走进电梯,精致的桃花眼带着疏冷、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平添慵懒、一只手自然垂放,另外一只手插在西装裤里拿出烟盒,将烟盒放到嘴边,用嘴咬出一根烟来,看着站在电梯门外的沈明雅,扬扬下巴,“进来。”
沈明雅小心翼翼,“哥,我衣服都被宋清杳给泼湿了……”
“所以?”他点燃烟头,“我再说一遍,进来。”
沈明雅没办法,这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电梯门刚一关上,她的心头就紧了起来。
害怕被责骂、害怕被质问、害怕被批评。
这会儿有些后悔了,刚才不应该跟宋清杳吵得这么厉害的。
沈明衿将烟雾吐出来,难闻的气味呛得沈明雅往旁边挪动了几分,微微咳嗽起来,“哥,你怎么那么没素质啊,在电梯里抽烟。”
“你也知道没素质?”沈明衿扭头看她,“你打人很有素质?在那么多人面前骂人有素质?那你这素质是狗教的吗?”
“你为什么帮她说话?!”
沈明衿故意把烟雾吐到她脸上,“没帮她说话,但你今晚最好小心点。”
话音落下,‘叮’的一声,电梯门就打开了,沈明衿长腿一迈,朝着门外走去。
沈明雅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沈明衿也懒得跟她多说什么,已经是二十来岁的成年人了,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她跟宋清杳的交集比较少,大部分都是三年前他带着她回家时会碰见。家人对宋清杳的印象就是漂亮、惊艳众人的漂亮,其次是她温柔、乖巧、听话的脾气,说话都有江南烟雨的酥软与娇柔,可就是这样一位看起来脾气很好的姑娘,一旦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就会做出令人想象不到的事情来。
那时是盛夏,她因为客户在背后辱骂他而将人告上法庭。
他并不清楚对方在背后是如何辱骂他的,只记得某天宋清杳突然请了律师要告人,那段时间他很忙,很少回京市,月底回来时被告知他可能需要出庭,那时才知道那个月,她一直在跟律师收集证据。
出庭时,他记得宋清杳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以暴力在公开场合公然侮辱我的男朋友,是一种极其恶劣的行为,他本人是一直从事国内外的投资项目,带动中小型企业平稳发展、与国内多个试点项目达成合作共识,为经济的进步提供了非常强大的助力,我不知道对方是以怎样的心态来侮辱他是卖国贼这句话,但我要求法院能够公平审判,还与我男朋友应有的权利和公平。”
他当时就坐在她旁边,阳光透过旁边的门窗散落进来时,她在他眼里,是闪闪发光的。
猩红的烟圈抽到底了,他回过神来,将烟头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也许在他们交往的那一年里,她也有喜欢过他吧,虽然很短很短。
短到让他有的时候回想起来,觉得是她的喜欢像一场梦。
餐厅的闹剧过去了,宋清杳一个人回到了房间洗澡换衣服,在洗澡时,她刻意走到了镜子面前,微微侧过身子看着腰部的印记,看着看着眼神就有些涣散,无法凝聚的看向某处,氤氲的水汽从喷头处散发出来,逐渐包裹住整个淋浴间。她回过神来,走到了喷头下,任由湿热的水流遍全身。
半个小时后,她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没有立马吹干头发,而是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出色。
她的烧并没有全褪,还略有点低烧,站在那里头有些发晕。
站了几分钟后,她拿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