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迟见说不通,也不再继续,只跟在两人后面,看两人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月上中天,原本安静的皇城开始嘈杂起来,有几个好事者跑到大街上看热闹,全都死在了蛮族刀下。
皇宫,大皇子畅通无阻地打到皇帝寝宫,文安帝早已察觉外面的骚乱,此时的文安帝已经穿戴整齐,身旁的大太监也板板正正站着。
他忽然有些后悔,若是自己没将郑怀远一家流放,此时郑家是不是就来勤王救驾了?
也不怪文安帝会想到郑家,这京中唯有郑家有足够的经验又有足够的兵力,其他人怕是就算来也要成为刀下冤魂。
“父皇,您直接把皇位交给我,自己去做太上皇,比什么都强。”大皇子身上带着血腥味,他不再似平时那般对文安帝毕恭毕敬,此刻他便是胜利者。
“玉玺朕早已经藏起来了,你这皇位注定名不正言不顺。”文安帝也不是什么草包,此刻他依旧维持着一个皇帝该有的体面。
“父皇,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正不正也该是由儿臣……不,是由朕来决定的。”大皇子将手里的刀架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脖子上,“父皇,朕先拿他来开刀如何?”
大太监却并不害怕,反倒有种英雄就义的气度:“大殿下,奴才这辈子享福享得够多了,如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死得其所?死在叛军手里怎么算死得其所?大丈夫便该为国为民,这才是死得其所!”文安帝呵斥道。
“父皇,您声音太大了。”说罢,大皇子手起刀落,大太监的头便这样砸到地上,血溅到文安帝脸上,他只是闭了闭眼,依然在那里直挺挺坐着。
“孽障!”在大皇子进来之前,文安帝甚至连叛乱的人是岭南王都想过了,独独没有想过是大皇子。
大皇子虽然没什么能力,还总是惹祸,但文安帝依然觉得他没有造反的胆子。
但事实却往往出乎他的预料。
“父皇,您还是赶紧写退位诏书吧,不然,您的下场可就跟您身边这个大太监一样了。朕还不想做弑父之事啊。”大皇子又将刀架在文安帝的脖子上,“父皇是写或不写?”
“朕宁死不向乱臣贼子低头。”文安帝目视前方,丝毫不顾旁边的大皇子。
“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帝王的人,那朕就成全你!”
就在大皇子即将动手之际,本来静下来的皇宫又开始乱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大皇子提着刀出门问。
“大殿下,似乎是有人来救驾了。”
大皇子冷笑一声:“谁来都不好使,谁能有我现在的兵多?”
偏在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兵来禀报:“殿下,殿下不好了,我们的人要撑不住了。”
“怎么可能?”大皇子此刻才终于慌了。
而被揪到桌案前逼着写退位诏书的文安帝也猜到一二,前几日五皇子便说有什么江洋大盗,还要走了一部分抚南军的人,今日来救驾的怕就是他了。
果不其然,五皇子第一个跑过来治住大皇子,很快他带来的人便将叛贼全部捉拿。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让您受惊了。”五皇子跪在文安帝面前。
文安帝心有余悸地闭上眼睛:“你起来吧。”
“多谢父皇。”
在五皇子后面来的是郑云间和萧风迟。
“你们来的也算及时。”文安帝其实已经怀疑这是他们策划的了。
“父皇,今夜儿臣本是同郑拾遗商讨捉拿江洋大盗的事,却不成想郑拾遗十分擅长兵法,儿臣一时高兴,便同郑拾遗多说了几句,谁知宫门便落锁了,郑拾遗只好留在宫里,更没想到大皇兄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说着,五皇子还瞟了一眼被压在地上的大皇子。
“哦?你们讨论的什么兵法啊?”五皇子一解释,文安帝就更怀疑了。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吗?
“回陛下,是臣的祖父写的一本兵法。”郑云间从怀里掏出一本残破的书来,“只是刚刚叛军突然闯入,臣未能护好兵书,兵书便成了这般模样。”
文安帝拿来一看,过真是郑家的兵书,这书他还看过呢。
“嗯,这是本好书,会了实在可惜了。”文安帝有些惋惜道,“那你不老老实实待在府上,来宫里做什么?”
这话是问的萧风迟。
“父皇,今日是九月十五……”
文安帝开始没反应过来,只道:“九月十五又如何?随意进出皇宫是大罪,你可知罪?”
“儿臣知罪。”
萧风迟老老实实认下罪过却丝毫不辩解,这叫文安帝有些奇怪,他又好好想了想九月十五是个什么日子,终于想起这是萧风迟当初走丢的日子。
因着那件事,此后每年的九月十五萧风迟都要叶贵妃和文安帝两个人陪着。
可今年不仅没人陪着他,文安帝甚至将此事忘记了。
“原来是九月十五,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文安帝找补道。
“其实也忘得差不多了,之前在北疆,也是儿臣一个人过来的,这不是也好好的,只是今日有些难受,便来了宫里。是儿臣不守规矩了,还请父皇责罚。”萧风迟乖顺道。
“罢了。”文安帝摆摆手,念在你救驾有功的份上,这回便不再追究你的过失了。”
“儿臣多谢父皇。”
文安帝点点头。
说到底,他这些儿子也不全那么不堪,老大只是个意外罢了。
就在几人说话时,大皇子不知怎么发起狂来,挣脱压住他那人的束缚,捡起地上的刀向文安帝砍去,嘴里还念叨着:“朕是皇帝,朕才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