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才舍得把毛衣放到了一边,接着把其他东西拿出来。
有苏窈说的药,蛤蜊油,还有馒头和鸡蛋,酱菜。
沈靳有了盼头,死水一般心又活过来了,自然得把现在的一手人脉给拉拢了。
他拿了其中六个鸡蛋出来,每个人分了一个。
其他几个人都怪不好意思收的,纷纷摸出了钱,放到了他的床上。
每个人似乎都像是商量好了,一个鸡蛋给了他五分钱。
他们上工也算工分,但在生产队上工十个公分是两毛钱,农场里十个公分才一毛钱。
虽然有钱分,但这里也没法使,大多都是存着等从农场离开再用。
家里也会寄东西过来,但到手东西都会少了一大半,所以这里的物资更匮乏,有时候可能要一毛钱才吃得上一个鸡蛋。
沈靳还是每个人给分了一勺鱼虾酱,这回白傅和齐安邦没有再假模假样,都接受了。
在这里鸡蛋都是奢侈的事情,更别说是这带着荤腥的鱼虾酱了。
蒋仁窝窝头蘸着鱼虾酱吃,吃得那一个香,连着脸上疲态都没了,他感叹道:“来农场一年了,除了过年那会,分了两片肉,这是第三回吃上肉了,上一回也还是托夏同志呢。”
沈靳啃着馒头,心里更多的感触,是这个时代贫困敏感大环境。
吃饱喝足后,大家伙都累得厉害,硬扛着冲了个冷水澡,就回来躺床上了。
入了夜,风呼呼地吹,从缝隙里钻了进来。
沈靳在酸痛的地方贴上了膏药,再把被芯入到被套中,盖上后,浑身舒坦。
贴上膏药的地方也传来热气,更热乎的是那颗心。
舒服地睡到半夜,沈靳听到了细微的痛苦呻吟,是从隔壁白傅床上传过来的。
沈靳半睁眼,压低声音问:“没睡着?”
白傅:“吵到你了?”
沈靳下了床,摸索地走到屋子里唯一一张桌子旁,点了油灯。
他拿着油灯走到了白傅的床边。
白傅也坐了起来,脸色白得厉害,就是额头上都冒了一层汗。
沈靳:“腿疼?”
他那小腿骨被光头狠狠踹了,几天没处理,肯定肿了。
白傅点了点头。
沈靳转身,蹲下来从搪瓷盆里拿了药酒
和一片膏药,给了他:“自己揉吧,明天也给齐同志用一点。”
两个人身上可没少伤。
“膏药明天上工的时候再贴到腿上。”
白傅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一怔,再抬眼看向沈靳:“为什么要帮我们,还给我们分东西?”
话里多少带了些试探。
沈靳:“人总有落难的时候,不过就是你帮我,我帮你,我不想在我落难的时候,没人相帮。”
白傅猜到沈靳能在离家近的农场,且只判了三个月,平时民兵也多有照顾,肯定也是因为有人相帮。
白傅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药酒和药膏接了过来,声音沙哑沉重:“多谢。”
这两样东西很轻,可拿到手上却沉甸甸的。
这是一份情,他欠下的情,只是不知道何时能还。
*
十月出头,生产队里开始挖莲藕了。
想要多分一点,就可以下荷塘挖,不算工分。
每家都能按人头分得两斤藕,不管大人小孩都是一样的。
多出来的就会送到公社去,换到的钱会用作生产队集体费用,更换农具,或者购买化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