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桑植摇头,又歪头疑惑道:“那他还跟你这么搂搂抱抱吗?哎他有没有可能是深柜?”
没见过哪家孩子这么编排自己家哥哥的,我要是桑笛我也得捶这弟弟一顿。任雨生正想喷他几句,那边桑笛拎着轮椅出来了,看到合计的两人,立刻警惕:“在聊什么?”
“聊你的小秘密。”任雨生轻佻地飞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桑笛立刻怒不可遏地伸手指向桑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任雨生打断了:“原来你在学校还被人追过啊!”
桑笛立在原地,懵了。这不是他想象的话题。
桑植也演技爆棚,高举双手作投降状:“都是他逼我说的!”
“……”桑笛讪讪地低头走开了:“这都多少年了,都没联系了。”然后生硬地转移话题:“咱们去吃南门那家吧,有粥有包子。”
任雨生和桑植相视一笑,没想到竟然蒙对了,他转头向前时,听见桑植在身后小声说:“过年还有联系,我见过。”
任雨生无所谓地一笑。他不关心。
吃到差不多了,桑笛进屋去付钱,桑植突然鬼鬼祟祟地站起来,冲着任雨生眨眼:“我先走了,帮我跟我哥说一声哈,再见。”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跑向不远处停着的电动车,顺手抓乱姑娘的长发,挨了一拳后便老实跳到后座上,抱着姑娘的腰被带走了。
桑笛拿着钱包出来,看到空荡的凳子顿了一下:“他人呢?”
“跟嫂子走了。”小羔抬起头说:“这次是真嫂子。”
“这个狗东西!”桑笛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往外看,没见到人只能悻悻地转身,又气不过,啪地一下用手砸到桌子上。
“不就谈个恋爱吗?这有什么可气的?”吃饱喝足,任雨生闲着没事,忍不住阴阳两句:“你羡慕啊?”
要在平时,桑笛还能好好说话,但他对桑植的教育看得极重,教育对农村孩子的重要性,任雨生这种富家子弟是理解不了的。
他扫了任雨生一眼,没理会冷嘲热讽,忍耐般解释说:“他学习特别好,家里就指望他考大学,但他跟那个女生,谈了几年了,一直没断,万一吵架或者分手了,多影响考大学啊。”
“嫂子是他们班第一。”小羔突然插嘴,被桑笛突然转过来的严厉目光吓了一跳,连忙把脸埋到碗里,弱弱地辩解:“二哥让我说的。”
任雨生看不下去了,摸摸小羔的头:“你吓唬小孩干什么?要我说,你弟弟也是挺有主见的人,并且恋爱几年都没影响学习,你就不应该再插手,给他带来额外的负担。”
“我是他哥!我不管他谁管他!”桑笛真的生气了,任雨生什么都不懂就在这瞎指挥,他哪知道,农村家庭没有试错空间,一旦哪步踏错了路,人生就没有回头路了。
他作为大哥,得帮弟弟把好这个关。
至少未来,得活的比他有出息。
他压抑着怒气平静地说:“这是我们家的事,你——别管!”
汽车平稳行驶,但车里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暗潮涌动。
任雨生抱着手臂坐在副驾,冷漠地看着窗外,眼底一片阴沉。桑笛几次搭话他都不理,非常明显的冷暴力。
但桑笛没法低头道歉,原则问题他也不能让步。
一路开到了公安局,桑笛下车之前看了看冷漠的任雨生,转头叮嘱小羔:“哥哥去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小羔懵懂地问:“哥哥我没电话啊。”
桑笛:“你想想办法。”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小羔叹了口气,把小汽车装兜里,趴着扶手箱上问任雨生:“你跟哥哥吵架了吗?”
“嗯?”任雨生谁也不想理,但他跟小羔没仇没怨,忽视也做不到,只能敷衍地应了句。
小羔自言自语:“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就这样,妈妈就不理爸爸。”
任雨生眼前马上浮现出那两个局促朴实的身影,没想到他们也会吵架?他来了点兴趣:“那怎么办啊?”
“很好办的,爸爸举起妈妈的手,往自己脸上打,然后妈妈就会不生气了。”
……这么简单粗暴。
任雨生突然笑了一下,直觉告诉他桑笛大概率也会这么哄人。
他倒是有点期待了。
再当他浮想联翩时,身后一声巨响瞬间将他拉回现实,只见小羔跪在座椅上,拍着窗户大喊:“草莓!大草莓!”
窗外一辆装满草莓的三轮车正疾驰而去。
一个弱,一个残,想去追车怕是追不上了。任雨生一边安抚小孩一边掏出手机,就近点了份儿草莓外卖。
一想到桑笛会自虐式道歉,他就没气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羔对话,竟然得到了很多震惊的小道消息,比如小羔都6岁了还没上幼儿园;比如桑笛非常抗拒相亲;比如爸妈知道桑植谈恋爱,但都默契地没有提起
小孩哥知道的还挺多。
他还想套更多的话,桑笛就回来了,正往兜里装什么,他赶紧收起脸上的笑意,仰起头做足了高傲姿态:“去公安局干什么了啊?”
没想到他会主动搭话,桑笛愣了一下,肩膀放松,“哦,去办护照。”
“护照?”任雨生惊讶又迟疑:“你要去哪?”
跟现雇主聊下一份工作,总有一种出轨的错乱感。桑笛努力忽视莫名的别扭,答道:“打算年后去当海员。”
“啊?”任雨生更惊愕了,表情里甚至有种一无所知的迷茫:“你要辞职吗?就因为管你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