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转身之际,周朔忽然问了句话,“你真的把他忘掉了吗?”
楚涟月脚步微顿,回头看向周朔,一脸困惑:“大人刚才说我把谁忘了?”
周朔却道:“没什么,快回去吧。”
楚涟月赶着回去睡觉,一边没滋没味地啃着烧饼,一边问路,太阳将将落山时,正好找到晏瞳所给的地址。
眼前的小院很别致,离闹市不远不近,既能随时出门买好吃的,又不算吵闹,果然很符合馋嘴晏瞳的行事风格。
小院里点了灯,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透过,自从来到玉京城,很久都没有一盏灯是为她而留的。
从前在鄞州当差时,家里很穷,夜晚不会点灯,但爹爹和兄长会在月色下等她归家,鼻尖一酸,玉京城再好,也比不上鄞州的家,明日得抽空给爹爹寄一封报平安的家书。
楚涟月深吸一口气,脸上再次扬起笑,推开门道:“我回来啦。”
晏瞳坐在院中的石桌前,见楚涟月回来,招呼她过来坐下,一边从食盒里端出香喷喷的饭菜,都是刚从酒楼买来的。
“楚姐姐饿了吧?尝尝这家的鱼,味道鲜美浓郁,只可惜放的时间有点久了,另外我隔壁的屋子已经给你收拾好啦,被褥什么的也准备好了,暂且安心住下吧。”
楚涟月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她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叫晏瞳一起吃,感激涕零的话先放到一边,唯有美食与美人不可辜负啊。
晏瞳嘿嘿一笑,乖巧坐下,支支吾吾问出声,“楚姐姐,你今日问要我避虫的草药配方,是不是想继续调查蛊虫的事?能不能带我一起?我真的很在意师兄的安危。”
刚夹起的一块鱼肉又掉回碗里,楚涟月抬起头,认真望着晏瞳,“阿瞳你……真的想和我们一起查案么?你有没有想过,义庄里被蛊虫咬死的尸首是怎么来的?假如你的师兄做了坏事,你会包庇他吗?那就意味着和我们站在了对立面。”
晏瞳神情愕然,张着嘴说不出话,过了很久才开口,语气有些低落:“我、我做不到放着师兄不管,我从小没父没母,是师兄将我捡回门派养大的,但我也不会阻止你们查案,倘若师兄真的变坏了,我绑也要将他绑回南疆。”
楚涟月能体会晏瞳的心情,当初兄长遭人陷害,自己也做不到袖手旁观,冒着杀头的风险潜入军营,她想若今日不答应晏瞳,只怕晏瞳不会轻易放弃。
此外,难民的案子牵扯甚广,连玉琼楼都替幕后主使办事,想必晏瞳的兄长并非主谋,届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是不行。
楚涟月将另一双碗筷递到晏瞳面前,笑眯眯道:“快吃吧,明日早起动身去翠微山查案,睡过头的话,我可不带你去。”
晏瞳喜出望外,夹了好多菜放楚涟月碗里,“这个、那个、还有这些都很好吃哦!”
月色朦胧,树上闪过一道鬼魅般的身影,院中二人埋头吃饭对此毫无察觉。
夜深人静时分,审查院的官员们身影忙不不停,凑在灯下核查近几年户部的所有账目。
谢黎一声不吭回到柳时絮身边,闷闷地坐在那边添灯。
柳时絮抬头瞥他一眼,“回去养伤吧,不必在这里伺候我。”
谢黎摇头,“我的伤没事,听说公子今日被困火场险些丧命,还是有我陪着放心些。”
柳时絮不自觉想起楚涟月将他扔在街头的事,刚想问谢黎知不知道她会将月下剑卖给哪家当铺,外间来人了,是墨新将户部侍郎苏怀安缉拿归案。
墨新说,他在京郊的一处偏僻小院捉到苏怀安,当时与苏怀安在一起的人是紫倾颜,墨新回来时特意查过,原来紫倾颜除了是暗夜阁的杀手外,还是红鸾院的当红头牌。
墨新:“据红鸾院的花娘所称,苏怀安在三年前对紫倾颜一见倾心,此后便一直穷追不舍,前些日子拿来三万两替紫倾颜赎了身,很可惜今晚没追上她。”
柳时絮听罢,先命墨新松开被捆成粽子的苏怀安。
苏怀安,三十来岁的男子,乌青着一双眼睛,愤愤道:“你我同为朝廷四品官员,竟敢派人私下绑我,等明日早朝我定要向圣上参你一本!”
柳时絮静静盯着他,眸光森冷,让门外候着的人把黎府的院护,以及苏怀安的衣裳通通带来。
苏怀安瞧见被打得不成人样的院护,瞬间慌了神,强装镇定道:“别用这招吓唬我,你屈打成招的事我也会上折子参你一本。”
柳时絮轻声笑道:“你觉得圣上还会看你的折子吗?”
苏怀安咬紧牙,没再说话,摆出一副打死也不招供的神色。
柳时絮只好用点别的计谋,“想必你心里也清楚自己犯下的滔天大祸,只是我很好奇,挪用库银之前,没想过自己的母亲和妻女么?”
“你是天奉二年进士,苏州人氏,自幼家中并不富裕,靠着母亲卖绣品,才去得学堂,确实有几分天资,一路考进会试,中了二榜进士,也有些运气,分配到户部李尚书手下,李尚书倾尽所有提拔关照你,一跃成为朝廷四品官员,但你没有好好珍惜,甚至亲手杀死自己的恩人。”
苏怀安脸色巨变,心里的防线稍稍t松动,“你别平白冤枉人,单凭一件衣服能说明什么?保不齐是你派人潜进我府上偷来的。”
柳时絮继续给他下猛药,“你以为紫倾颜是真的心甘情愿跟你走?毒药是她给你的吧?你被她骗得团团转,若我的人今晚没及时出现,这会儿你已经被她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