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敏荷道:“再见。”
她挥着手,她就走了。白敏荷去看她拿来的食盒,里面的饭菜已经凉的差不多了,白敏荷捡出来,就着馒头狼吞虎咽。她决心从今天开始一定得好好吃饭,不然又怎麽找人报小莲花的仇呢?不过等着吃完,这心情又回到了一种孤寂的状态,她真想永远躲在这里,哪怕总见不到阳光,她对于自己的悔恨也会埋藏起来。
隔天早上,狱卒过来向她赔了礼,白敏荷正奇怪呢,人家就请着她到别的一个牢房去,比之前的干净整洁,饭点配备的也比之前好。白敏荷总算懂了,原来是王延清派人打点了一些钱过来,她躺在席上不禁想,有权势真是可怕!这可以让一个对自己带有恶意的人马上翻脸不认人,那些笑容那麽的刺眼,奉承是多麽的虚假。他们全当她是个将死之人去对待,所以死前这几天过好一点,之言也没甚麽大不了。
这又过了两三天,又有几个人进来,搬着一张桌子就这麽放到她面前,桌上好酒好菜地供着,人家就拿着张纸念给她,说上面的批準下来了,连着王尚书的女儿被掳走、杀害官兵三十几人、在铜花会踹姓钱的富商下楼,恐吓那当官的席侍郎,威胁冒七为她做事、接着也就是杀害妓女小莲花和她妈妈。这都是板上钉钉,有人作证的,再过两日就要砍她的头。
白敏荷提起酒就往嘴里灌,随后道:“好啊,我白敏荷这一回就当个恶人好了。不过,你们还忘记判一项罪,那就是我还在王府里扇过那卫公子好几个巴掌,你们怎麽不记下来?请也判一判罢!”
“真是荒谬!”就听见有一阵子的冷笑,这一位小公子摇着扇子就走进来了,站在她面前,道:“我卫褚云甚麽时候被你打过?姑娘你切莫急攻胡编乱造才好。”
白敏荷“砰”一下将酒坛掷下,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就是又神气起来了。”
卫褚云不免皱眉着,因为这几日心态的变化,白敏荷的神态很是有一番改动,那双眼睛更是兇狠,他想起对方先前好几次令他扫面,所以佯装悠哉地往后移了几步,便笑道:“哈哈。姑娘你想说甚麽就说甚麽罢,总之没有几天活头了,但是我想咱们相识一场,到底有一些交情,不过不是好事就对了。你说,你说多少我都听着。”
他想着那几名狱卒都在身边,自己说这番话,很有胸怀宽广的意思,因此很是神威骄傲。
白敏荷只是饮酒,并不睬他,酒过三巡,卫褚云脸上挂不太住,他觉得站在这实在是无所事事,就冷笑道:“今天我是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才来看看,你走之前再备这麽一桌子好酒好菜,我卫褚云是真的很给你面子了。这就不陪啦!”
所以便要离开,那一只脚刚要跨出,白敏荷道:“卫公子,你等一等再走,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卫褚云眼睛一转,摇扇子又转回来,他料想白敏荷有甚麽事情求他,不然也不会叫王延清给他报信,他是太想挫一挫她的锐气了,他对这个女人,简直是恨之入骨。
卫褚云当即摆出架子来,道:“你要问甚麽可要快点,我没有那麽多时间跟你耗着。如果是关于案子的事就不必说了,你非得给自己找谎吗?”
白敏荷道:“那你可就猜错了。我对这案子的疑问原先是很大,但到现在,谁清不清白不是凭您们一句话,一纸凭书的事情吗?不过我仍旧不服,不是我做的,你们怎样也赖不到我头上,我之所以还在这里,就是想知道,小莲花是真的死了吗?”
卫褚云道:“人是你杀的,姑娘不清楚吗?何必,何必?”
白敏荷喝道:“是我杀的?”
她身如轻鹤,呲一下就站起来了,铁链一甩,整个桌子都被她踹翻。卫褚云属实没有料到她这番举动,他想这个姑娘实在是太蛮横了。但是因为这几个狱卒都在,他为了自己的颜面,也没有动作,一些饭菜混合着翻滚到他脚边,卫褚云脚尖往后收一下,那些狱卒都怒目圆睁的挡到他面前,个个掏出铁檛,喝道:“想干甚麽?”
白敏荷道:“你叫这些人出去,我要和你单独谈一谈。”
卫褚云冷笑道:“就怕是想趁机谋害我。”
白敏荷道:“你没有胆量,因为你心里有鬼。”
果真这麽被她一激,卫褚云就道:“你们都去外面看着罢!”那几个狱卒听着都规矩出去了,牢门落了锁,卫褚云找了一个离她远一些的位置,仍是神气的在看她。
白敏荷跨过歪倒的桌子,铁链子仍“呛啷”着响,她瞪着他,道:“你给我小心一点。”
卫褚云道:“又让我小心,我劝你小心。”
白敏荷道:“你说小莲花是我杀的,谁看见了?谁是第一见证人?”
卫褚云悠哉悠哉摇着扇子,道:“这我怎麽知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些事做的再隐蔽也会有失手的那天。姑娘你是报应到了。”
白敏荷来回踱了几步,酝酿着到底要不要动手,逼卫褚云把这件事告诉她。
但是她实在不想再将事情闹大了,因为自己和王延清的这层关系,导致对方也会受到牵连。原先分明没有想过的事,现在竟如山峦堆积在她身上——她开始有顾虑了。但白敏荷知道那并不是证明她就怕了他们,也别想要她怕他们,那是永远不可能的。
那若勇敢,从始至终就是对的吗?
于是白敏荷走了几步站定,就开始笑,勉强的,挤出一个还算温良的笑容。她的样貌其实不差,只是平常的气焰太扬,才让人把她的美丽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