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个旧的包现在在俞鸣章身上。
好像他和龙禹两个人都是很念旧的人,龙禹是没用坏的东西根本想不起来要换,而他纯粹是因为送的人,不想换。
现在这两个书包挂在龙禹手臂上,一黑一白,一个又潮又帅气,一个很温柔,连风格都是那么搭。
封绵绵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所有补给都在里面了,你跟弟弟想吃什么就自己拿,不要客气。”
龙禹无奈地笑了笑,说:“行。”他把书包拎在左侧,那个细密的白色绒毛挂坠就一直在俞鸣章眼里轻轻飘动。
上山是个体力活,两人一直不紧不慢地走,算在队伍地中间,比那些着急这往前跑的人慢一点,又比边走边拍照的人快一点。
不一会儿,他就出了一身的汗水,爬山的速度不减,但是俞鸣章感觉他说话的次数减少了。
俞鸣章看了眼书包,突然叫住了他,“哥,我走不动……”
“什么?”龙禹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他手上还拎着封绵绵的帆布包,眉间坠着汗珠,“怎么了?”
俞鸣章就站在他的面前,“哥,我走不动。”
龙禹焦急道:“怎么了?”
“太累了。”俞鸣章觉得在着这句话时,眉毛都轻轻跳了跳,他自觉这是一个十分拙劣的谎言。
龙禹往远处望了一眼,叫赵志豪把两个包给他背着。
赵志豪看了俞鸣章一眼,“没事吧?要帮你吗?”
龙禹笑着冲他摇摇头,“我背他一段。”
他蹲在俞鸣章面前,“小崽,上来吧,今天怎么一整天都不开心。”
俞鸣章立在龙禹的身后,他攥紧了拳头,好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斗争,才把手搭在龙禹的箭头,这么一摸过去,他的肩膀很瘦,能摸到他肩头的形状,骨头上附着着一层薄薄的皮肉。
俞鸣章微微伏上去,扣住他的肩膀,龙禹反身抓住他的手,“准备好,我要起来了。”
“等下,哥!”俞鸣章站起来,沉着声音说,“哥,你的力气很大吗?”
“????”龙禹满头问号。
俞鸣章最终对他说:“哥,其实你也没有多大的力气,能不能别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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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到达山顶,周老师组织大家拍集体照,唯一不属于这个集体的俞鸣章肩负起手机支架的作用,他拿着周老师的手机,面无表情地对着几十个人的班级取景,每次点下按键时都不出声提醒,画面一定格时,有在说话的,有闭着眼的,乱七八糟的一团人。
他自己也不满意,接连按了十几张,才把手机给周老师。
周老师是个尊重人的奇葩,高三的大屁孩儿管俞鸣章叫小屁孩儿,周老师管他叫小俞同学,他前后翻过十几张,委婉地问:“小俞同学,你这个构图怎么有点偏啊?”
俞鸣章没说话,倒是龙禹凑过去看,他本来是站在一侧的,俞鸣章把照片的镜头对准他,有的人甚至被拍成了返祖的猴儿,只有龙禹还精致得跟朵水仙花儿似的,皮肤瓷白,眯着眼睛看镜头,轻轻勾起一侧嘴唇笑。
照片外的龙禹也勾起嘴角,露出个一样的笑容,偷偷对俞鸣章说:“弟弟你真是天赋异禀。”
俞鸣章无甚反应地转向周老师,只见他皱着稀疏的眉毛翻照片,还在考虑要不要把四处分散的猴儿们集合起来重新拍。
龙禹揽着俞鸣章的肩膀,也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周老师,礼尚往来,是不是也应该给我和我弟拍一张。”
“应该的应该的。”周老师立刻一展愁容,用他上课时惯用的腔调,“以后你们老了就可以一起翻相片,这些都是美好的回忆。”
俞鸣章被搂着,还一脸茫然,就这样被记录下来,果然,相片里的他侧着半张脸,视线落在龙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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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寺庙就叫枫杨寺,跟城市同一个名字,都因为山上种了成百上千棵枫杨树,秋天时,树上垂挂着嫩黄色的花蕊,带着淡淡的芳香。
周老师是个熟读圣贤书的正派老师,枫杨寺的历史也是信手拈来,他说这里是市和寺都来源于树,树又依仗着山,山上有座瀑布,清江的有一股就来源于那个瀑布。
编外人员小俞同学听得津津有味,倒是班上几个调皮学生让周老师收了神通别讲了。周老师又文绉绉地骂了他们几句,让他们去庙里拜拜,那些人又笑着给他扣“迷信”的帽子。
周老师站着这帮十七八的高三学生中间,一手撑在自己带着褶皱的皮带上,像演讲一样说:“我们说拜拜又不是说我们就把希望寄托给神仙佛祖了,我们自己就不用努力了,我们也是想告诉别人也告诉自己做一件事情的决心和诚意,让我们自己的心灵获得更坚定的力量来面对以后的事……”
经常听他课的人都清楚,这人的发言已经按固定的方向发展了,学生们当着他的面捂上耳朵,领了香往寺庙里走。
门口的指导背着小蜜蜂,见到一群背着书包的年轻人进来,立刻就站起来,一手指着大殿的方向:“学生娃们往那儿走,要考大学的去拜文殊菩萨。”
龙禹坠在队伍后面,在小蜜蜂工作人员那里咨询过后,便往观音菩萨殿里去,一转眼,小孩也跟在他的后面,他什么也没说,把手里的香递给他一份,自己又举手再领了另一份。
大殿里一股檀香的味道,他们排在一位老人后面,照着他的样子,虔诚地跪着蒲团上,并排叩了叩头。
龙禹看着照猫画虎的小崽,笑了笑,等他站起来,两人一起去外面的香炉里面插上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