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到十五号车厢,他把那张二寸照片还给她,照片背面粘着一个姜花的干花,他说,“未来你要好好的。”
她看着他走进车厢,他透过拥挤的缝隙,将目光投向她,他们彼此都觉着,这辈子,都不应该再见了,而姜花的花语是,“将记忆永远留在夏天”。
姜暮顺着铁轨看向靛蓝色天幕中远去的绿色圆点,像一只绿色萤火虫。
青春至此驾鹤西去,能永垂不朽的或许只有那一点绿。
再后来,姜暮和李雪梅永远地离开了小双山县,她开始学习舞蹈,舞蹈瘾就像手上长的冻疮,以为它已经痊愈,可第二年它还会复发,姜暮也一度以为自己厌恶舞蹈至极,可当她被李雪梅带到舞蹈教室,她还是心动不已。她的脚腕凭借记忆不自觉地带动她的躯体、她的灵魂,旋转,飞跃。
姜暮把那些书签用细绳穿好,挂上铃铛,做成了风铃,一直珍藏在身边。
那阵子,她总是梦见姥姥,姥姥一直穿着那件蓝布衫,围着葱绿色的头巾,她骑着倒骑驴一直载着她飞驰,她感觉到颠簸,但是快乐,她跟她说了许多话,但姥姥始终用背影回答她。是的,她从没回过头来见她。
她知道,她是要她忘记过去。
……
直到多年后,法院收到一份起诉书。但因性侵犯已经死亡,法院无法受理。
但姜暮却在一个月后收到了一位退休老警察的回复,“我代表群众受理此案。”
背后附上一份对李舰的判决书,形制是非常用心的,与当年姜源的判决书相似,上面的印章是谢东印。
这一晚,流绪微梦,姜暮看见一个少年正朝她走来,他身上携着朝阳的光辉,在短窄的胡同里,与她造就了一场狭路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