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在原地,雷声在头顶剧烈翻滚,搅得黑沉沉的天要崩塌下来似的,狂风却裹挟着风雨和少女的身体,卷着她,推着她,逼迫她前进。
姜暮将书包紧紧抱在怀里,书包里空荡荡,却格外沉,因为坠着一把沉甸甸的刀。
这样的夜,想必李舰也会很害怕吧。
雨太大了,姜暮浑身僵硬,冷得发抖,她看不清前面的路。
她将校服蒙在头上,快速上山,耳边只听到轰隆隆的巨大瀑布砸下来的声音。
她往打更房的方向走,她朝四周寻找,什么人都没有。
打更房也没有开灯。
这么大的雨,所有人都睡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有人肯出屋。
姜暮拿出刀,站在雨里,警惕地环伺,就这样等了很久,还是不见人。
她不知道几点了,但已经太晚了,她冷得浑身发抖,可是李舰为什么还没有来。
他不会来了,她这样想。
她摸索着顺着小路往前走,准备下山,就在她走到蓄水池旁时,突然,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一个趔趄,她摔倒在地。
一坨死肉一样的触感在她脚踝上漫延,她心跳飞快,慢慢转回头,便……便看见……
姜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那人躺在小路中央,脖子像自来水龙头一样,喷薄着一米高的红色液体,那液体触感粘稠温热,被那暴雨冲淡浇凉。
姜暮跌坐回地上,吓个半死,浑身肌肉不可自抑地抽搐起来。
狂风卷着硕大的雨点,如同无数条鞭子,狠命地抽打在她的身上脸上。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困难,脖颈处的毛发变得僵直,雨水像长了触手,恐惧像蚂蚁,在皮肤上乱爬,掘开一道道经络复杂的空洞。
姜暮心脏狂跳,她颤抖着双手跪起身,屏息,凑近——
她看到那人惨白的脸、被人切开的动脉和喉管……
他还瞪着眼睛,盯视着她,像他们家死在水里的那条金鱼。
震惊痛厄,不敢置信,因为那个人是,张文斌。
案发当晚女人惨叫
姜暮的胃和肠子扭绞在一起,恶心干呕着往后退。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喊出声,朝四周警惕地看去,黑暗里只有风声鹤唳。
她跌撞着挣扎着爬起身,头也不回地疯狂往山下跑。
她腿软,石块、沙坑、土包,每一处坑洼都能绊住她的脚步。
她觉得她身后有人,那凶手一定还没走,就在她身后。
在那隐秘的水泵房里,在草丛里,在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