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心虚地缩起肩膀,试图融进队伍里。
“我操,这招厉害。”棍哥用树枝抽打地面,一线天似的眼睛放出光,“我他妈怎么没想到这主意?”
“就你这脑子,就算好好学习也成不了材,别浪费时间了。”大乖笑。
“就你聪明。”棍哥用树枝怼他。
“万一你爸从别人那听说家长会的事怎么办?肯定打得更狠。”大乖瞅张朝,“他们大人都是一伙的。”
“我倒想看看谁敢?”张朝抛起一颗土块,跳起,在半空中来了个侧旋踢,土块摔墙上,碎成渣。
赤裸裸的威胁。
姜暮看着土块,微微心颤。
“谁敢多管闲事。”大乖两条手臂搭在膝盖上,蹲在土里笑。
棍哥揉着后脑勺,“我爸要是知道我这成绩,非打折我一条腿不可。”
“这么怕被打,你以后就好好学习啊?”张朝调侃。
“他越打我,我越不学。”棍哥说。
“你越不学,他才越要打你。”张朝拍拍他后脑勺。
“哈哈,操!”一阵大笑,笑声在风中随着枝条摇摆。
“我爸说我成绩这么差,不像他亲生的,他对我很失望。我也不想让他失望,我努力过,但我的智商就是不够,的确是遗传他的没错啊。”棍哥苦恼地说。
“这可就说不准了。”大乖笑,“这你得问你妈——”
风震荡一阵,大家哄笑,棍哥跳起来,“操,你他妈骂我。”
一记飞脚踹过去,大乖用手臂挡住,后坐力强,一屁股栽倒在地。两个人扭打起来,抱着滚到土里,手脚并用,尘土飞扬。
“干他,干他!”大家起哄。
微风吹过他们的面庞,他们简单、直接、纯粹、真诚,勾画着执拗又狼狈不堪的青春。
姜暮回头看他们,张朝蹲着,正抬头看她,眼底一片澄澈。身后是玫瑰色的天空,焦糖色夕阳,还有西风浩荡的胡同。
张朝突然扬起下巴,“喂——”
姜暮脚跟不稳,差点踉跄,她心跳剧烈,抱着暖水壶背过身,像只羞怯的小鹿。
张朝弹起身,大摇大摆到她面前,用力拽她校服袖子,“你总看我干什么?”
姜暮本能地甩胳膊,“谁看你了。”
“哦,没看我,那你是在看棍哥?”张朝吊儿郎当地指着身后,叫棍哥的不三不四地朝她吹起口哨,不成曲调的一声调戏划过天际,然后一群男孩儿笑成一堆儿。
“没有,我谁都没看。”姜暮急得只顾闷头往前挪。
她的蓝色校服上有一股海洋的味道,她的脸颊红得像珊瑚一样绚烂,白皙颈窝里浮着一层晶莹的汗。
进入六月,一日热过一日,街上没有穿长袖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