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那人穿着水厂发的冬天的藏蓝色长款棉大衣,戴着皮帽子,根本看不清面目和身形。
“他是谁?”他的目光紧紧攫住她,“他是不是给你送书的人?你和他什么关系?去旅馆……做什么?你是不是已经和他……”
“你是自愿的……还是……”张朝欲言又止。
他的咄咄逼近,使她仿佛再次溺到深水中,乏氧、窒息。
她眼底涌起惧色,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像是一只被震裂的玻璃,一碰就会土崩瓦解。
张朝恍然察觉到她的恐惧,他突然犹豫了,退缩了,他把话咽了下去,他的眼神突然闪烁出浓烈的不安和憔悴。
张朝压低声线,靠近她,用极轻而又忏悔的语气道:“我……我没有恶意。”
他迟疑地、缓缓地抬起手,像安抚一只吓坏了的炸了毛的猫儿一样,轻轻地触碰,进而抚摸起她的后背。
他说:“我……只是想帮你。”
姜暮微怔。
夜风习习,凉入骨髓。
月光洒在街面,水洼明亮如镜,水中她薄如蝉翼的影子清澈透明。
她觉着,他心里有一团火,永远哔哔剥剥地燃烧着,将周遭的一切沸腾。
她僵硬的身体像泡在水泊里,慢慢温热,慢慢舒卷。
“我活在淤泥里。”她的声音瘦弱而无力。
张朝轻轻道:“但谁也不能阻止淤泥里要长出荷花来。”
案发二五天前规则
案发二十五天前。
县城迎来三十三度的高温天气,校园里的杨树也来凑热闹,杨絮很快将校园笼罩,压也压不住,班里都开不了窗户。
姜暮坐在光线下,浑身生汗,疹子瘙痒难耐,又沾了飞絮,更像是有蚕宝宝在沿着筋脉啃噬游走一般。
她把课本立起,埋头看那本黑色封皮的书——《刑事犯罪侦查实务》,里面讲了许多刑侦技术,侦查措施,但书中说:没有一个案件是没有留下痕迹的。
只要有痕迹,就会找到凶手。
翻到最后一页,露出夹在里面的红色书签,看到上面的字迹,她脸色微变。
她垂头盯着那枚小小书签,心跳忽急忽慢。
姜暮的手又下意识摸进桌堂,摸到一把剔骨刀,很窄,刀刃很长,刀尖呈锐角,十分锋利,刀背有一定厚度,她轻轻摩挲着,所思沉重。
微风轻轻拨弄她潮湿的发丝,露出她那双呆滞灰暗如一盏刚熄灭的烛火的双眸。
“姜暮,分担区是你负责吧?”李中华问。
手指突然被割破,她迅速抽回手,仓促站起,“是,是我负责。”
李中华看她,姜暮脸颊红得快中暑。
姜暮察觉到老师的注视,有些慌乱地揉了揉头发,让碎发摩擦疹子止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