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马上就到,”路清让并不回答。他仍穿着晚宴上那身纯黑的西装,口吻冷得像极地的冰,“还是你想换一种手段?”
他低头去看林奚搁下的那片满是血的玻璃,眼神克制着不输的疯狂。
程松元一旁额角狂跳,罕见死机了。
他不止一次听闻这些人玩得花样百出,但也都是听闻。
酗酒飙车一类被查得很紧,□□派对的举办单位也早经过几轮取缔,至于其他那些小众的,都没入地下,明面上大家终归有所收敛。
他见到的二代、三代,更多是林奚圈子里那些人,有点冷漠和难以接近,但多是为了各自家族事业,相互利用也相互抱团,只能算作“利己和难缠”,称不上“恶”。
所以在进门看到屋内一群人个个肮脏得像垃圾场时,他沐浴在新时代春风下成长起来的世界观塌个粉碎。
听闻和见闻带来的冲击力,完全是天壤之别。
重启了半天,他才将将平复了内心巨大的震颤。
“叫外面的人进来,把这一周全时段监控都调出来。”
路清让面无表情冲他交代事项,程松元登时恢复清醒,照做。
齐向东反坐回沙发,优哉游哉翘起二郎腿,想看路清让接下来唱什么戏。
人一进来,路清让拿出手机,先是给程松元发了消息“委托西郊物证鉴定中心过来一趟”,随后开始按了录像键。
齐向东皱了皱眉,见他镜头对准自己,立马起来制止,被安保不由分说按回座位。
路清让冷漠扫描好屋内角角落落,上传到云端,疾步走出房间,叫过程松元:“等律师和鉴定中心的人来了后,就放人走。”
程松元点点头。
“林奚他们三个人出入这里的所有画面都不要流出去。”路清让不放心,最后嘱咐,“让司机跟着齐向东,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和他正面冲突。等医院那边的事结束再视情况而定。”
程松元又点了点头。
路清让挂心林老爷子的身体,更放心不下林奚的手。
他没有分身,这边的事只能全权交给程松元处理。
他现在必须立刻、马上赶回医院,刻不容缓。
李年年不知道其他人的友谊都是因何缘起,又如何维持。
她只知道她、林奚、秦胜三个人,是靠见证彼此痛苦,共担彼此秘密。
可等她从医院睁开眼,看到林奚,突然对自己这个长久的坚信有些自我怀疑。
室内只开了盏夜灯,林奚正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李年年看着她,像看薄薄一片剪影,美是美矣,却有她从未见过的纤细瘦弱。
就那一刻,“孤身只影”这个成语突然在她大脑中有了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