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案几上嗡嗡震动,他骤然惊醒,以为是收尾工作又出了什么新状况。
看清来电显示后,才轻手轻脚来到露台。
李年年问题没个重点,从“奚奚在干嘛、心情好不好”到“奚奚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大功一件即将升职”之类的,来回啰嗦。
路清让被扰了睡眠也未显介怀,一件一件答复。
这一个月是场彻头彻尾的鏖战。
他是cs≈philophy专业的杰出毕业生,因而才被老冯指派跟过来,不用想也知道老冯拿他给林奚的表现上保险。
然而林奚却在这次摸底检测里,表现得远超所有人预期——他不是林奚的保险,他们是抵背而战的关系。
林奚带来的技术部人员,外加荷兰s团队,干脆直接睡在了公司。
技术人员个个拼了命,她自己则每天回酒店洗澡休息,加一起也不过三四个小时,就继续红着眼睛整理数据,不停接电话、打电话,见客户、见货代、见保险公司,和各方斡旋。
冷静、缜密,应变和谈判能力一流。
只是按了葫芦起了瓢,所有人实打实地熬了一个多星期。
随着系统恢复,内部通知邮件与对外致歉的声明紧跟着发出来,与总部核议过的补偿与赔款方案也立即进入到实施阶段。
她这才稍稍泄了劲,有时间完完整整吃完一顿饭,再拾掇妥当地出门见人。
能踏实入眠,不过今晚的事。
想到这,路清让揉了揉眉心,稍一活动因持续握着手机而僵硬的手指。
李年年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他只好坐下来,半阖眼睛听着。
过少的睡眠还是让他对这通冗长且颠三倒四的电话生出些许焦躁。
刚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身后的卧室门“咔哒”一声旋开了。
响动在深夜尤为突兀。
“哎?”李年年耳尖如兔。
“奚奚明天回国,到时候你们见面聊。”
路清让在转头回望的间隙里,总算借机挂掉了电话。
林奚肯定是被他这通电话吵醒的。
半睁着惺忪睡眼,从会客厅摸过来。
真丝睡裙晃晃悠悠挂在身上。
瘦了。
路清让脑中蹦出第一个想法。
未待有第二个想法,林奚就已经毫不客气地坐到他身边,往他身上贴了贴。
这个季节的荷兰,平均温度十度左右。
路清让扯过一旁的毯子,搭在她身上。
被室外冷气一激,林奚清醒片刻,受惊般发问:“又出事了?”
路清让断然摇头,她这才宽心地闭上眼,蜷缩起双腿,把两只脚也裹进来。
单人沙发容纳两人实在拥挤,温热的体温轻易透过布料烫在路清让身上。
她倒是睡得心安理得,路清让睡意全无。
华尔道夫的开放露台下是安安静静的荷兰绅士运河,夜间细听,有静水流深的安宁。
今日却让人燥火。
骆马绒盖毯足够保暖,但vicua原料昂贵得只被制成薄薄一片,还是冷。
林奚不满地推了推路清让胳膊,埋怨空间逼仄。
路清让踌躇好一会,还是如她所愿抬起胳膊。